沈典忙碌了好一陣,待酒菜上齊之後他便要躬身退出,然而閻辰一如既往的將他留了下來,同席而坐,使得那柳妍有些吃驚。
閻辰則絲毫不理會,對著桌子上精致的菜肴一頓風卷殘雲,好似幾日都沒有吃過飯一般,毫無形象可言。柳妍吃的很秀雅,細嚼慢咽,看的閻辰都替她感到累。不過閻辰對沈典的表現卻格外的滿意,這個狗腿子出乎意料的沒有像柳妍那般,而是一反常態,不再講究主仆之別,盡情的大快朵頤著。
柳妍看著這一對怪異的主仆,想笑又不敢笑出來,一時憋的表情很是怪異。
閻辰不解釋,沈典更是裝作沒看見,也不多言。
菜過五味,杯盤狼藉,閻辰放下了筷子,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在柳妍和沈典的額頭上掃過,隨後扭頭看了眼敞開的窗戶,用濕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這才看向柳妍,笑道:“沈哥因為緊張才出汗,你為什麼也一腦門子汗珠?天很熱嗎?”
雖然已是深秋,而且天羅城地處魏國東北部,往年此時已經涼爽至極,然而今年卻依然籠罩在悶熱之中。閻辰是武修,身體強度已經達到了化液後期,對寒暑的反應並不是很強烈,甚至已經接近了傳說中的寒暑不侵了,就算是盛夏時分他也並不會分泌出過多的汗液。
沈典曾經雖然是凝丹境武修,但丹田碎裂,經脈不通,再加上早年時受過重傷,如今體內又沒有源力,身體素質甚至不如普通人,這也是他為何會未老先衰的原因。
而柳妍隻是個普通人,又是姑娘家,在這種悶熱的天氣下一直出汗也是正常。
沈典見自家主子提起此時,知道是有話要與柳妍姑娘要說,很是識趣的起身給二人倒上茶水,隨後躬身退出了房間。
柳妍用著小手帕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笑看了一眼閻辰,問道:“你要說什麼?怎麼還開始拐彎了?”
閻辰絲毫不在意她的取笑,說道:“我就有些疑惑,你真的願意做一個普通人?”
柳妍臉上笑意漸漸斂去,低頭揪著手中的手帕,沉默了半晌後才歎息道:“舅舅說我已經過了習武的年齡。”抬起頭看向閻辰,展顏一笑,柳妍神色輕鬆的說道:“再說做個普通人也很好啊,我一個女孩子也不能像你們那樣打打殺殺,成為武修又有什麼用呢。”
“過了習武的年齡?難道不習武就不能成為武修了?武修也不一定就要打打殺殺呀。隻修煉一些功法也有好處,最起碼夏天不出汗,冬天不懼寒冷。”
閻辰呷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我見過很多境界高深卻沒有學過一招半式的武修。據我所知,那個聖手一刀張一刀在未揚名之前,隻不過是個雕刻墓碑的工匠。他在少年時很偶然的修煉了一套功法,這才擁有了一些小名氣,而後侵淫雕刻近三十載,悟出了一套殺人所用的刀法,同時也真正的成為了名動天下的雕刻大師。”
閻辰看了有著震驚的柳妍,笑了笑,又說道:“無論哪個行業內的頂尖人物,其實他們都是武修。就算那個能夠將龍鳳繡的栩栩如生的繡姑,她也是貨真價實的武修,而且境界並不比你舅舅低。她曾用一針一線便血洗了一個幾百人的匪窩。”
閻辰歎息了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恍惚,聲音低沉的說道:“一個強大的武修未必就是從一招一式練出來的,當境界達到一定程度時,就算摘花飛葉亦可殺人。”
柳妍雙眼瞪得溜圓,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閻辰。閻辰口中所說的繡姑一直是她的奮鬥目標,但她從未想到那個隻為皇家繡龍鳳的繡姑也是武修。在她的意識之中,武修都是如閻辰這般的人,生與死也不過是幾招之內的事情,遊走在生死之間的人。但聽閻辰這麼一說,她心中那一抹早已消失的向往陡然間又如死灰般複燃,而且還如烈火般熊熊燃燒著。
柳妍猛然一驚,看向閻辰的目光多了幾分猜疑和提防,卻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淡然的問道:“你和我說這麼幹什麼?你敢瞞著你的宗門私自傳授給我功法?”
閻辰輕輕的搖晃著手中的半碗茶水,抬頭看向極力掩飾著眼中期盼神色的柳妍,淡淡的一笑,不答反問道:“有何不敢?”
四個字而已,但柳妍卻神情有些恍惚,因為她清晰的感受到了閻辰身上瞬間爆發出的氣勢。如那日麵對著楊忠所說的那句‘誰敢攔我’時一般,令人心中升不起一絲的懷疑之心。
閻辰看著有些失神的柳妍,忍不住的一笑,說道:“你想做繡姑?”
“想。”柳妍重重一點頭,不假思索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