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不是乖孩子是旅人(2 / 2)

是在下輸了!

初來乍到,我做過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工作。最奇特的一次是在一家特別有名、十分豪氣的酒吧做過臨時主唱。唱歌不是我的專業,隻是愛好而已,加上從媽媽那裏遺傳下來的美好的聲音,毫不費力地就能穿透男人們的耳膜。

我知道怎麼去挑逗男人,或許跟遺傳也有關係。當然,挑逗並不隻限於喜歡,很多時候是為了製裁。我不是什麼女權主義者,卻極其厭惡去做一個淑女。淑女是什麼?淑女並不是一個褒義詞。至少這個詞用在媽媽身上看來,那些受她魅惑的中年男人所為之冠名的,從流著口水的嘴巴裏說出來的詞彙,一定都包含了諂媚的意思。相反地,我從不會對那些自視清高的有錢男人付諸行動。如果我沒有忘記媽媽在這二十五年裏灌輸給我的道德觀念,寬容這些男人就一定需要一個限度。

而一切常規的打破,必定是身不由己,甚至是舍身取義。

周先生就代表我眼中所鄙夷的一切,變成日思夜想,求而不得的高貴和瑰麗的寶物。

之所以如此,首先是周先生也有這樣迷人的聲音。仿佛置身於jason wade的《you belong to me》或者dave barnes的《on a night like this》中。聽到的時候,所被溫柔緊緊包裹的感受,那樣的奇特像是獨獨屬於這冬天,你躲在溫暖的壁爐邊或者空調房裏的,從窗子向外看去,正下著大雪的感受。不,不是空調房裏的那種溫暖,是火把的溫度。是麵對著火把,背對著嚴寒冰霜的感知。不管身後有多少災難,隻要麵前有這道曙光,都願意用背去承受。它仿佛咒語一樣賦予人以清高無畏的自由和勇氣。如果放在夏天、春天、秋天,他那種特有的聲線倒是失去他的矜持和價值一般。至少於我而言,這一生都難忘了。

他的聲音會隨著今天的一聲巨響、或者電花四射的奇妙景象之後,化為湮滅。

我常常忍不住驕傲,故顯姿態。我的聲音會不會對有的人來講是如此難以忘懷呢?還真的有這種事情,而且他還邀請我去他家“做客”。

跟我還很熟的年輕的男侍應生將這份“彌足珍貴”的邀請告訴我的時候,還順帶跟我說了一句:

“地頭蛇,不好惹。你快走吧!”

當我從與燈紅酒綠的酒吧內部格格不入的後門倉皇逃脫,被後院臭氣熏天的垃圾刺激得淚流滿麵時,心情卻是舒暢的。對,無與倫比的舒暢,像是喝了一杯老白幹一樣,寒氣從氣管裏下去,化作滾燙的暖流,洶湧澎湃的衝進我的血脈,進入我的四肢和大腦,讓人興奮異常。

隨後,我的思想一夜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在自己繁亂不堪的公寓裏麵醒來時,被腳邊的一隻劣質高跟鞋絆倒,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順帶碰壞了我的鼻子。我想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狼狽不堪了。卻禍不單行地又在鏡子裏看見自己憔悴萬分,像很久沒有吸食鮮血的吸血鬼恐怖的臉,額頭慘白、眼窩烏青。隨後得出一個比較讓人難以接受的結論,那就是,我開始衰老了!赤島這樣的夜夜笙歌,不適合我。我必須要盡快找一份穩定和體麵的工作,來保養,或者說養活我自己。

我突然感到害怕,想起我的媽媽,會在小鎮上那間小小的理發店裏,在金燦燦的日光裏孤單地老去,她的美麗和驕傲也一並會消失殆盡。我離家遠走,源於我的任性。而那位先生拋妻棄子卻是因為求而不得的緣由。

親情是沒有什麼可以阻隔的,因為水乳相融。而在這裏用盡了力氣去寫這個故事,不是為了寫那個不受我待見的父親,而是別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