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王墓是嶺南地區發現規模最大、年代最早的一座彩畫石室墓。墓中出土的隨葬品異常豐富,共有金銀器、銅器、鐵器、玉器、陶器、漆器、玻璃器、絲織品等十幾類千餘件,其中不少是首次發現,具有重要的曆史、科學和藝術價值。

南越王墓出土的金製品計有璽印、帶鉤、座足、杏形金葉、金花泡形飾等,其中以三枚金印最珍貴。銀製品有盒、卮、匜、洗、帶鉤等,以銀盒的曆史價值最高。

金器

(1)“文帝行璽”金印

出於主棺室墓主玉衣上胸偏右處。因“行璽”不是佩戴用璽,隨葬時放置自由,非係佩於墓主身上。印方形,蟠龍鈕,印台長3.1厘米,寬3厘米,高0.6厘米,通鈕高0.6厘米,重148.5克,含金量98%強。印麵呈田字格狀,陰刻“文帝行璽”四字,小篆體,書體工整,剛健有力。鈕作一龍蜷曲狀,龍首尾及兩足分置四角上,似欲騰躍疾走。這枚金印係由南越國自鑄,鑄後局部又經利刃鑿刻而成。出土時印麵漕溝內及印台四周壁麵都有碰痕和劃傷,並遺留有暗紅色印泥,顯係長期使用所致,說明金印是墓主生前的實用印。

據文獻記載,秦漢時期的禮製規定,隻有皇帝、皇後用印才能稱璽,其他臣屬的印不能稱璽。皇帝用璽非隻一種,如有皇帝之璽用於賜諸侯王書(多佩戴),皇帝行璽用於封國,皇帝信璽用於發兵(後兩種璽印收存在符節台,非隨身佩璽),天子之璽用於冊封外國,天子行璽用於召大臣,天子信璽用於事天地鬼神。帝、後璽皆白玉質,螭虎鈕。

在傳世以及發掘出土的大量秦漢印章中,皇帝璽尚未見一例,不知是什麼麵目。《封泥考略》一書中著錄有“皇帝信璽”封泥,可知當時確有皇帝信璽,與文獻記載相符。1968年,在陝西鹹陽韓家灣公社狼家溝發現一枚玉印,印麵方正,寬、高2.8厘米,螭虎鈕,通體色白晶潤,四側刻雲紋,文曰“皇後之璽”,其形製、印文正與文獻所載帝璽相合。這枚玉璽小篆體,印文布局疏密得當,結構嚴謹,字體筆劃平直又富於變化,顯得既莊嚴、大度,又略帶幾分秀美,為皇後所用正符合其身份,是秦漢印章中的絕妙精品。據考古工作者推測,玉璽的出土地離漢高祖劉邦與呂後合葬的長陵不遠。西漢末年,長陵被盜掘,玉印可能遺落土中,後又被雨水衝移至溝裏,幸存至今。

據《史記》、《漢書》記載,南越國是西漢初割據嶺南、獨霸一方的地方政權。第一代南越王趙佗僭號為“南越武帝”,第二代南越王趙眜(胡)僭號為“南越文帝”,到第三代南越王趙嬰齊時才誠心歸順漢朝,不再僭號稱帝。“文帝行璽”金印的出土,證明了史書所載第二代南越王僭號稱帝的事實。

“文帝行璽”金印,是考古發掘出土的第一枚帝印。這枚帝印與文獻記載的帝印質地、形製和印文都不相同。文獻中的帝印為白玉質、螭虎鈕,印文有作“皇帝(或天子)行璽”的;而趙眜這枚帝印卻是金質、蟠龍鈕,印文為“文帝行璽”,可見這枚金印確有獨特之處。

“文帝行璽”金印與文獻中的帝印不同,與諸侯王相比,有什麼異同呢?西漢諸侯王國的地位很高,王國宮室百官的建製與京師長安幾乎相同。諸侯王死後使用“黃腸題湊”葬製,著金縷玉衣,都是皇帝之製。諸侯王用印也有稱璽的,這也反映出諸侯王擁有崇高的政治地位。考古發掘出土的幾枚諸侯王印都是金質,與趙眜帝印質地相同,但前者鈕作龜、蛇形,與趙眜帝印的蟠龍鈕不同。如1981年江蘇揚州甘泉山2號墓出土的“廣陵王璽”和1954年陝西陽平關出土的“朔寧王太後璽”都是金質龜鈕;1956年雲南晉寧石寨山滇墓出土的“滇王之印”和1784年日本福岡縣誌賀島出土的“漢委奴國王”印都是金質蛇鈕(後兩枚是漢朝頒賜給外藩首領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