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個晴天霹靂咋她頭上炸響,辛玉萬萬想不到他對自己用情如此之深。哽咽道:“你這是何苦呢?慕楓,你一定要出人頭地,這樣對你父母有稍許些安慰。不要因為兒女情長移了性情。”這時,不遠處傳來允炆的哭聲,試了試眼角的淚水輕聲道:“我該去看皇子了。你好好保重。”
午後的陽光照在宣室殿門口,淩宣道:“慕學士,今天天氣這麼好,朕也該探望一下故人。你隨同一起去。”
“不知皇上要去探望誰,臣也好準備一下。”
“去大內監牢。”
一前一後來到大內牢房院中,看守的人早已跪地迎接。淩宣一進院便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使人作嘔。立時眉眼鼻子皺在了一起,手掩著鼻子跟著看守的侍衛來到一個大鐵柵欄前。
這是一間單獨的牢房,裏麵一張矮桌子,旁邊一個和桌子同樣材質的小凳子,沾了一層似油似灰的汙垢,桌子上放著一個豁牙缺口的大碗和一雙筷子。
靠牆裏麵放著一張小床,床上鋪著一張涼席,一床汙垢不堪的破舊薄棉被。床頭放著一個大尿罐,罐上蓋著一張紙—那股惡臭大約就由此而發。
淩宣走到鐵柵欄跟前,一股股惡臭撲麵而來,他定了定神才抑製住反胃。
沈冀正在床上臉朝裏躺著,似睡不睡的晃著一張紙。
慕楓道:“沈冀,皇上來看你了。”他沒有吱聲。
“沈冀!”看守侍衛大聲道:“你聾了?皇上來看你了!”
沈冀身上一顫,抖著手支撐著坐起身來,像他那樣肥胖的人一旦消瘦下來,臉上的皮肉都鬆垂著,所以臉上帶著一種淒黯的神情,瞪著呆滯的目光,亂蓬蓬的胡須和頭發都隨著頭搖動著,仿佛看陌生人一樣盯著他們。
淩宣道:“你還好吧?朕來看看你!”
聽到他的聲音,沈冀突然清醒過,大叫一聲“皇上——”瘋子一樣撲倒柵欄旁跪倒在地,兩隻手緊緊握著鐵柵欄,嚎聲叫道:“皇上臣又能見到你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淩宣:“請皇上讓臣離開這裏,臣感激不盡。以後一定忠心耿耿輔佐皇上,絕無二心!”
淩宣看著這位曾經權傾朝野的‘將軍’當初在宮中跺一跺腳九城亂顫的‘將軍’,恨、憐、惜、痛一起湧上心頭似倒了五味瓶子似得什麼滋味都有。舒了一口氣吩咐道:“朕來是告訴‘將軍’太後歿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沈冀驚慌問道。因為他知道如果太後在世,自己就有離開這裏的可能,如今……他明白了,淩宣此番來探望,雖然絕無不利於自己的事也不可能指望有太大的恩典。
“打開這勞什子鎖,朕和將軍有幾句話說。”
慕楓遲疑了一下道:“皇上,臣怕沈冀會傷害到您。”
看守侍衛道:“皇上,他……他有時會犯瘋病。奴才怕會傷害您。”
沈冀嚷道:“你才有瘋病,如果我不裝瘋,隻怕早叫你們打死了。”
淩宣微微一怔,疾步走出了牢房,來到院中槐樹下青石凳上坐下。
看守侍衛將沈冀從牢房放了出來,實在擔心他會做出什麼傷害皇上的舉動來,到時自己是脫不了幹係的。用鎖鏈將他拷在了槐樹下,手提挎刀在他右側緊張的站著。
淩宣見他麵色蒼白,竟生了一絲惻隱之心,又怕被侍衛瞧出來冷冷道:“不用這樣緊張,沈將軍不會也不敢對朕怎麼樣,因為他明白,無論是在哪個戰場自己都已經敗了。”用手指著慕楓及侍衛道:“你們隻在遠處守衛即可。”離開那個臭烘烘熱紅紅的地方,他呼吸順暢了,氣色也好了,看著他道:“朕來看看你,沒想到如今你是這個樣子,原想你是太後的哥哥,是應該關照一下。隻是太後歿了,來不及通知知你一聲,畢竟兄妹一場……”
沈冀打斷道:“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已我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淩宣皺眉道:“朕不會讓‘將軍’死。朕答應皇後會留下你一條命。‘將軍’你就在此安享晚年吧。”
沈冀怪叫著:“悔不當初不應該隨了太後意願,如果不是太後阻止,今日皇位上做的那個人應該是我。一時的仁慈之心換來了牢獄之災。”
“巧言令色“淩宣冷笑道:“你以為朕看不透將軍的心思。朕幼年登基,一直是太後和將軍把持朝政,朕不過是個傀儡皇帝。及至後來太後害死朕的生母,將軍夜宿宮中,皇後害死朕未出世的孩兒,朕暗下決心,絕不做傀儡皇帝。”他越說越激動,站起身來,在樹下踱著步:“你以為呼圖魯赤膽忠心?你以為申宗泰手握兵權就會在皇宮翻雲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