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河邊的草地上坐下來,外麵香客的喧嘩聲隱隱傳來,南安覺得有種大隱隱於市的感覺。她問道:“你在這裏多久了?”
白巧撿起一枚草籽在手中把玩:“很久了吧,下山之後寺裏的住持就找到我。”他說著自己笑起來,“那個禿驢說為了天下蒼生,讓我在這裏研究毒藥。”他的聲音飄飄忽忽傳到南安耳朵裏,她也跟著笑起來:“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頑劣,不肯恭敬。”
白巧順勢說道:“你也跟小時候一樣,呆呆的,隻知道被我欺負。”南安作勢打他:“居然不羞,要不是南修收拾你,我的童年都被你毀了。”二人說著說著都懷念起往昔的歲月。
白巧的手指一直盤著幾根草葉,他笑著說:“那時候山上好多這種草葉,我記得是老十吧還給你編過花環指環什麼,你仗著自己比他大也是百般捉弄他,不肯要他的禮物,氣得他去師父那打小報告,笑壞了剩下的師弟們。”南安詫異於他還記得這等小事,臉色緋紅起來:“那時還小,知道什麼。”
白巧像是想起什麼,語帶調侃道:“不知老十初心還在否?”南安原先沒有聽懂,細細想了之後啐道:“大師兄真是為老不尊!”白巧驚訝的皺眉:“原來我已經這麼老了麼?”二人相視一笑。
這樣的時光許久不曾有過,所以二人都格外珍惜,也有意避開傷心處。隻是這樣的美好注定是不能長久的,南安看著緩緩流淌的小河,幽幽歎道:“山上也有這樣的溪流,可惜師父再也看不見了。”白巧的雙手不自覺捏成拳頭:“師父躲了他那麼久,他卻還是不放過。其人必誅!”他咬牙切齒的樣子讓南安很是不安,她扯扯白巧的袖口:“大師兄,你答應的,不能莽撞。他是多厲害的人我們都知道,就算是千軍萬馬也未必能贏……”她的話漸漸低沉下去,前路漫漫毫無希望。
白巧有意叉開話題,舉起手中的物什笑道:“小師妹,看看這是什麼?”南安轉頭看向他的指尖,一枚小巧的草指環在微風中搖曳,她不禁莞爾一笑。白巧將指環遞給她:“大師兄欺負了你這麼久,現在總該對你好些了。”南安知道他是不願讓自己傷心,也就丟開傷心笑起來。
天色慢慢西沉,寺裏的香客似乎離去了大半,嘈雜聲幾乎沒有了。白巧站起來說道:“你那位朋友還需要休養,你且住下幾日。我去跟老禿驢說讓他安排單間,放心住下來吧。”南安多年不見他,也是舍不得便點點頭答應下來。
寺裏原本不留女客,不知白巧用了什麼法子讓她安安穩穩的住了下來,這一住便是半月。南安原本以為白巧能陪伴左右,誰知住下第二****留了封書信,詳細說明了林渠琛的陪護事項便離開了。南安惴惴不安,怕他前去沂山尋仇,寺裏的老住持念著“阿彌陀佛”對她說:“白施主是沉穩睿智之人,亦是守信尊諾之人,姑娘勿念。”南安想起白巧的承諾,隻得放寬心照顧林渠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