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子被穆禦陰沉的眼神嚇得肥肉抖了兩抖,心中不服氣卻有怒不敢言,抽搐著嘴角無奈道:“是是是大爺,我瞎沒看見你那口子蹲在馬路邊上,能放下我不我女朋友還在呢……”
穆禦聽到“那口子”時表情明顯鬆動了些,沒說什麼的把人放了。他其實很少有這麼衝動的時候,隻是剛才看到柳鋼靠著電線杆蜷成一團的委屈模樣時心疼得難以言表,恨不得立刻衝過去把人揉進懷裏捧在心尖上,於是自然而然把責任丟給了過馬路眼睛不知往哪瞟的路人。
柳鋼正在暗自神傷的時候聽見穆禦的聲音,想著老天爺真是有夠損的,把外婆摔斷了骨頭還不滿足,竟然還想把他逼成神經病!都出現幻聽了……
他把手裏破了洞的空袋子往旁邊一拋,沒什麼表情地站了起來,誰知轉身就撞上了一堵堅實的人牆,差點沒把鼻子磕歪了……
他捂著鼻子想抬頭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擋他路,誰知下一秒腦袋就被一隻大手用力按進了眼前的胸膛,牢靠的雙臂把他死死抱著,緊得他呼吸都困難。
“……”
柳鋼沒動,也沒力氣掙開他,就這麼把腦袋栽進對方懷裏癱著,沒勁兒地慫拉著肩膀。
天空昏昏沉沉毫無生氣,烏雲被風吹得聚散來去,最後停在他們頭頂上方,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兩人就這麼在街邊擁著,什麼話也沒說,紅綠燈閃爍著變幻的小人兒,斑馬線上熙攘的行人來往,風把破洞的塑料袋刮遠了,雨紛紛揚揚下著。
半晌後柳鋼總算有了點反應,吸了吸鼻子,聲音裏摻著點哭腔。
“蘿卜沒了……”
“……帶你去買。”
“沒有鑰匙……”
“我變出來。”
“外婆病了。”
“陪著她,我們兩個。”
“……我想木魚。”
“乖,”穆禦抬手揉了揉他毛絨絨的腦袋,眼底漾著自己察覺不到的溫柔。“木魚在這兒。”
柳鋼把眼角的淚蹭在他衣襟上,裝著蔬菜的袋子往對方懷裏一塞,把人推開了自己往前走。穆禦哭笑不得地拎著東西走在他身後,一步步不遠不近跟著,拐過街角的包子店時還進去要了個蘿卜。
走到電梯門口時柳鋼轉過身,朝他攤開手心,撇開眼睛不屑道:“你倒是變啊。”變出來了就讓你進家門!
穆禦挑眉看他,把手裏大大小小的袋子騰到一邊,電梯門開的一瞬間彎腰伸手一抄,輕輕鬆鬆把正傲嬌生氣的家夥抱起來踏了進去。
柳鋼差點沒整個人往後倒,驚呼一聲反射性摟住了對方脖子,下一秒就被抵在了電梯冰冷的牆壁上,耳邊響起穆禦略微低沉的嗓音。
“不告訴我幾樓,怎麼給你變?”
“你這麼厲害上天變啊堵著我又沒骨頭吃!”柳鋼沒好氣地推開他的臉,怒氣值蹭蹭直上簡直快炸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莫名其妙氣什麼……
“上天做什麼?”穆禦望著他眼睛裏的紅血絲和眼底隱隱的青黑,頭埋進他頸窩裏討好般地蹭了蹭。“我是你一個人的穆天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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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鋼眼眶瞬間就紅了一圈,咬唇憤憤瞪著他,眸子裏逐漸蒙上一層水光,還有越來越洶湧的架勢。
穆禦看自己媳婦兒的委屈神情頓時心疼的厲害,抬手去擦他快掉出淚珠的眼睛,誰知道被他一把抓住毫不猶豫啃了過來,在他手指上咬出一圈不深不淺的牙印。
柳鋼掙紮著下來,按下樓層鍵麵無表情丟下一句:“項圈。”
“……”
這怎麼成項圈了?穆禦低頭看了看還沾著他口水的手指,嘴角揚起無奈的笑。
分明就是戒指。
*
穆禦知道自己媳婦兒傲嬌,但沒想到會傲嬌到把他鎖在門外守了半天愣是沒來搭理。
成功把門開開卻被關在外麵的穆總很鬱悶,垂著腦袋坐在門邊的樓梯口,乍一看還真像隻慫拉著耳朵的大型犬。沒過一陣子手機響了,是剛下飛機趕到醫院的小劉打來的。
“少校你在哪?”
“我在小柳家門口,”穆禦往後瞟了一眼,隱約看到柳鋼一晃而過的小辮子。“他鬧脾氣不理我。”
“小柳可不是跟誰都能耍小性子的,鬧脾氣說明他依賴你。”
“不依賴我依賴誰?”某人理所當然地挑了挑眉。
“……”少校你從前並不是這麼沒臉沒皮的人。
“你有沒有把那支錄音筆給他?”
“給了,不知道他聽沒聽。”
穆禦還想問點什麼,突然聽到正在廚房煲湯的柳鋼驚呼一聲,緊接著是碗盤落到地上碎裂的清脆聲響。
那家夥在幹嘛?穆禦電話都來不及掛,衝到門口喊著他的名字讓他開門,卻沒得到任何回應,裏頭安靜的跟沒人似的。某大型犬這會兒靜不下心了,想著自己剛才就應該硬闖進來,省得出事了堵在門口幹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