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悠然在暗處聽著,心裏便有些酸澀,她知冷初舞心意,必定會是苦澀的,喝酒便最能勾人愁腸,如今冷初舞都喝醉了,那心裏的苦隻怕也壓抑不住了吧!
嫣點商聽了,卻不是很懂,如今二人都有微微的酒意,說話也就不再如之前一般客套生分了:“姐姐的話,我不是很懂......對了,姐姐今夜出來,鳳帝知道麼?”
冷初舞低眸一笑,昏暗燭火在她臉上勾勒的卻都是苦意:“皇上不知道,我是瞞著她出來的,她也不會在意我去哪兒的,若我跑去告訴她,她或許還覺得煩呢,倒不如不說的好,她畢竟也忙,如何會為我費心呢?”
她這話裏的苦意酸意不止鳳悠然聽出來了,連嫣點商都聽出來了,抿嘴問道:“姐姐你跟鳳帝鬧別扭了麼?是為了和議的事兒麼?”
冷初舞低低搖頭,卻不肯再答,隻顧著喝酒。
嫣點商想著和議的事兒也心煩,以為冷初舞也是為了這事兒鬱悶,所以便想著岔開話題不再說這事了,看了冷初舞一眼,便問道:“姐姐比我年長幾歲,家中可有夫眷了麼?他,待你好麼?”
這話不問便罷了,一問,更是勾起了冷初舞的傷心來。冷初舞眉間淒苦,望著嫣點商苦笑:“你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麼?我方才不是說了麼?我現在就為了這個為難啊,進是粉身碎骨退卻是撕心裂肺......”
嫣點商是不知道冷初舞的心事,才會說這個,誰知道這個才是冷初舞的心事,可她要想換話題隻怕也換不成了,隻得抿嘴道:“初舞姐姐,你是說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麼?”冷初舞那話的意思,是說她如今還是孑然一身麼?嫣點商的眸中閃過深深的幽色。
冷初舞眼中已有水色,低低的道:“我如今算是知道了你姐姐當初的苦澀與甜蜜了,怪不得她當初告訴你她不會後悔,原來心裏有一個人竟會有這樣多的感觸,卻還要這樣甘願的為她的......”
冷初舞說的聲音極小,可嫣點商卻仍是聽見了那幾個關鍵的字,臉色幾變,最後是覺得難以置信不可思議,低呼道:“初舞姐姐,你說你心裏的人是?你是說你喜歡——她?”
嫣點商用手蘸了酒,在石桌上寫了一個鳳字,然後便望著冷初舞。
冷初舞垂眸一笑:“......是啊,若不是這樣,我何苦這樣傷心......”
嫣點商垂眸,半晌,才抬眸皺眉問道:“她、知道麼?”
冷初舞眼中有極其複雜的神色,從風又讓藏身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她眼裏究竟是怎樣的,卻可以聽見她微微顫抖的聲音:“她知道......她看出來了,可我不想也不能讓她為難,我心裏的話根本不能對她說,有時候我真的很想離開,可是,我舍不得......”
嫣點商垂眸,也低低的道:“姐姐那時候,常常會歡喜,但是傷心起來也跟你一樣,但是她的傷心裏麵總是有甜蜜的,可你和姐姐不一樣,你的隻有心酸......我當時年紀小,不懂情愛之事,後來才明白,我姐姐當初是用情至深,就連最後赴死,都是不怪那個人的......可是初舞姐姐,你什麼都放在心裏,隻能苦了你自己......”
冷初舞沉默許久,忽而伸手抹掉眼淚,抬眸對著嫣點商一笑:“不必說我了,你去了北戎這麼多年了,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公子麼?”
冷初舞對於自己的心思是不願多談的,那是瘡疤,揭開看一次心就疼一次,不如死死的捂起來,不看就裝作自己不會疼了。
嫣點商一愣,神色有些尷尬,卻很快恢複過來了,她笑笑,道:“我那日成日都是女人,哪有男子呢?七殿下是斷不敢想的,不過軍醫之中,最近來了一個宣公子,他說自己叫穆宣,是紫宣人,不過他是各處遊曆的,見北戎軍中多有傷患,他學醫本就是為濟世救民,所以就入了我北戎當了隨行軍醫,我見他確實精通醫理,而且博學多才,想起女皇病了許久都不曾痊愈,就上折子稟明了女皇,等戰爭結束之後,就要帶著宣公子到汴京去為女皇診治,女皇也同意了。”
穆宣?宣公子精通醫術?冷初舞心中一動,便問道:“得你這樣誇讚,那那位宣公子一定長的極好吧?”她記得,慕容緋喧就是極出色的容姿,清淡的容貌很是耐看,這個人莫不是就是離開京城的慕容緋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