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腳步終於來臨,這個在眾女眼中巴不得馬上消失的熙妃,憑著太醫的獨門回魂參湯,吊著的那口氣始終沒有咽下,居然挨過了好幾天。
一日,楊兒鬼鬼祟祟地跑進紅雲殿,探頭看了一下外麵,見沒有人跟著,就連忙關上了門。“娘娘,奴婢找到了淑妃殿裏的一個嬤嬤。”她驚喜地小聲稟告。
惠妃正在細細地描著自己的眉毛,聞言手上的筆一頓,“接下說。”
楊兒俯下身,用手掩蓋住自己的嘴,悄悄地說道:“這位嬤嬤那日幫淑妃娘娘辦完事情,就告假回了老家,因為她的哥哥死了。”
惠妃有些不耐煩;“你知道本宮,要的不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楊兒湊上前,接過她手中的眉筆,繼續說道:“這位嬤嬤說,當日她們在未央宮的後院翻到一個針紮的稻草人,上麵還有黃色的符紙,符紙用血紅的字體寫道,‘夜舒黎和尤芊襲生生世世在一起。’淑妃娘娘做了對比,字跡是熙妃的沒有錯。”
惠妃詭消化了下這個消息,過了一會兒,才詭異地一笑:“本宮就知道,這裏麵一定有貓膩。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男人,發現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的牽扯,那一定是休妻杖妾,絕對不會容忍頭上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皇上是天下共主,男人中的男人,居然沒有把尤芊襲那個賤人給賜死,反而是把淑妃賜死,掩蓋了這件事情。
“哼!夜舒黎?與皇上的名諱隻有一字之差!唯一的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皇上,不是真的皇上。”
楊兒嚇得手一抖,直接把惠妃的眉毛線上挑出一個橫插兒。惠妃毫不在意,直接獰笑道:“哈哈……看你們這對狗男女,還能活到什麼時候?”
惠妃忽然回頭,眼睛像要射出魔鬼般的興奮,問道:“那位嬤嬤在哪裏?”楊兒上前說道:“娘娘請放心,奴婢把她安排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惠妃滿意地點點頭,妖嬈緩慢地說道:“這件事兒一定要保密,在本宮沒有把握之前,一定要把這個人給看住了。”楊兒連忙點頭,鄭重地答道:“是!奴婢做事兒,娘娘你放心。”
晚上的時候,夜舒黎又出奇般地沒有去玉坤宮,而直接來了紅雲殿。惠妃本來心裏存了疑惑,現在又有了新的頭緒,更加要謹慎一些,來試探夜舒黎的身份。
她命楊兒把她的琵琶抱出來,嫣然一笑道:“皇上,你以前最愛聽臣妾彈《雪沁紅梅》,臣妾好久沒有動過手指,不知道還能不能博得皇上的歡心?”夜舒黎端起透明的琉璃杯,輕輕地抿一口上宛的葡萄酒,嘴角殘留下酒漬,像極了殷紅的血液,更加增加了許多邪魅之氣。
他玩味地說道:“愛妃技藝高超,如能聽到愛妃彈一曲天籟之音,實在是朕的福氣。”惠妃玉手撥弄,如珠如玉的琴弦音,頓時脆響在紅雲大殿之內。曲子漸人佳境,惠妃偷偷瞄了一眼陶醉其中的夜舒黎。
烏黑飄逸的墨發,麵目英俊邪魅,細長的鳳目,眼角的尾線細細地往上挑,不笑的時候威嚴厲色,笑起來的時候又邪魅橫生。記憶中皇上的形象,雖然和他的麵容有八九分相似,可是輪到風采魅力,卻有些不及。
她收住心神,纖纖瘦指逐漸加快,大有千軍萬馬疾奔而來的恢弘大氣,激昂清越。忽然見一身藍布太監服侍的小渣子,畏畏縮縮地疾奔進來,直接跪在地上。
惠妃單手一按,停住了樂聲。夜舒黎好笑地說道:“怎麼停下了,愛妃這是在吊朕的胃口嗎?”
惠妃媚笑道:“臣妾怎麼敢?隻是不願意打擾小渣子公公稟報正事兒。”
小渣子這才低聲說道:“皇上,熙妃娘娘歿了。”
夜舒黎搖晃著琉璃杯裏紅色的液體,若有所思,聲音毫無波瀾地說道:“死了就死了,直接拖去亂葬崗吧。”小渣子連忙點頭,弓著腰退了出去。惠妃先是一驚,漸漸地,那逐漸萌生的疑竇陡然衝刺著腦袋,那女人,這麼容易就死了?
她朝著楊兒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繼續笑道:“真是掃興,要不臣妾給皇上換一首曲子,免得哀哀怨怨地憑添幾分晦氣。”
夜舒黎知道她和尤芊襲結怨最深,這個反應也屬於正常,於是拍手叫道:“如此甚好!無論愛妃彈什麼曲子,朕都喜歡。”說罷又悠閑地品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