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一角已經燒得變形的羊皮放進懷裏,神色沉重地踏上了大船,此去千裏,得更加小心才是。
送他們回來的船早已經返回思情島,所以現在回去,隻能雇傭一艘大的商船,順帶跟著去思情島。
尤芊襲獨自站在船頭,高高地展望著遠處的江燕,那時高時低的身影,就像一把剪刀般飛掠過波紋湧動的江麵,她不禁長長舒了一口氣。
落琴一直都沒有出現,她也沒有再問,本來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他已經盡力去救倩倩了,可是倩倩還是埋骨在山洞裏,估計是沒臉來見她吧。
早知道就不讓她出宮了,想想當初,她怎麼就心軟答應會帶她出來呢?
要是她還在皇宮,每天打理著兩人的生意,夜深人靜數數大把的鈔票,即使皇宮周圍都是藍幽幽的毒箭,可是身為主子的她已經明麵上死去,四妃之中隻剩下一個賢妃,應該不會有人對一個小小的宮女在施加毒手了。
再說有夜舒黎的暗中保護,尤芊襲狠狠地拍了一下腦袋,罵道:“神經病,你到底怎麼想的?居然答應她出宮,現在連屍骨都找不回來。”
“你的腦袋夠笨了,再敲也不怕廢掉?”上邪靠在船舷上,不冷不熱地說道。
“你走路怎麼沒有聲音?知不知道白天也會嚇死人?”尤芊襲皺眉罵道。
“我已經叫了你很多遍了,而且走路的時候我想沒聲音也不行啊,這個甲板都翹起來了,木板鬆動,要是走路不發出聲音,那真的是鬼了。誰知道你在想什麼?整天魂不守舍的?”
他伸出一隻手臂,懶洋洋地說道:“下來把,我扶你,船頭上的風大,到時候把你刮跑了,我上哪裏去找人?”
尤芊襲摩挲著光潔的下巴,眼珠一個勁兒的亂轉,上邪見狀,知道她沒按好心,立馬說道:“別想我和你在上麵過招,到時候掉下去,我們都得完蛋。”
“真沒意思,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尤芊襲嘟著小嘴,就著上邪的手臂跳了下來,直接就朝船艙走去,
隻聽到身後傳來上邪的聲音:“如果可以,我們都不希望倩倩出事,這些都不是你的過錯。”
尤芊襲頭也不回地擺擺手,示意不要打擾她,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接連幾天,尤芊襲一改前段時間勤奮的作風,變得和豬一般的懶,除了吃飯,就是睡覺。
上邪也很識趣的沒有打擾她,畢竟這段日子,她付出了常人十多倍的努力,身體也確實累壞了。還有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會把賬本都掏出來,並沒有查看上麵的賬目,而是一個人獨自流淚。
這些都是瞞著上邪的事兒,可是夜舒黎都知道,他還怕她想不開,一直在窗外守著。
江麵上陸陸續續還是那些朝一個方向去的大船,白色的船帆像是張開的巨翼,把一波又一波的人載向求仙的道路,盡管這個道路撲朔迷離。
人為財死,如果沒有了生命,財再多也是枉然,這些都是為了保住性命,企圖遇到真的神仙,來延續自己的生命,所以比尋寶的路途更加急切,恨不得馬上就能趕去仙靈島。
上邪孤零零地坐在船頭,看著眼前一艘比他們大的船擦身而過,一個道貌岸然的老人,摸著長長的胡須,青色的頭巾隨著大風一飄一揚,他輕蔑地看向上邪,那眼神好像說:“小子,比腳力,你還差著呢,我一定比你先到仙靈島,早日成仙。”
夜舒黎在上邪的麵皮下苦笑了下,想想自己的祖先,都是赫赫有名的君王,坐擁天下富貴的江山,擁有姿色豔麗的後宮女人,所以也有想要成仙成佛來延續這份享受的。
他以前翻看過祖先們的起居錄,有些為了這條道路,都是讓所謂的高僧道士給煉丹,吃了那些丹藥的,不是變成了夜夜連馭百女的畜生,很快掏空身子死去,就是中毒吐血,暴斃而亡。
襲兒說過:“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哪裏來的長生不老,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的騙局罷了,帝王要做到如此都不可能,何況是這些平頭老百姓,都是黃粱一夢。
夜舒黎舒展了一下筋骨,一下躺在船舷上,狹長的鳳目定定地望著天上的晴空,心裏百轉千回:“還是守著我的美嬌妻好好的過日子吧,什麼榮華富貴,長生不老,都見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