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世紀,3個遊牧部族分別從維斯瓦河、第聶伯河和伏爾加河河畔入侵羅馬帝國。其中,人稱“神之錘”的阿提拉領導下的匈奴人來自東端的伏爾加河流域,他們的進攻令羅馬措手不及;來自第聶伯河的西哥特人攻擊了東羅馬帝國;而來自維斯瓦河的汪達爾人則打敗了高盧和西班牙,在北非一度建立了汪達爾帝國。此次事件的後果之一是,一些日耳曼部落被驅趕到了法國、意大利和西班牙,甚至進入不列顛;從世界曆史上的這個階段開始,我們可以追溯到英格蘭的起源之時,其直接原因是法蘭克人的入侵,也代表著法蘭西曆史的開端。到了公元8世紀,法蘭克王國的疆域覆蓋了整個法蘭西,甚至包括日耳曼中部的大部分土地;公元800年的聖誕節當天,查理大帝在羅馬被教皇加冕為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查理大帝聲稱自己的使命是恢複舊帝國的榮耀,然而實際上,他卻促使皇帝手中掌握的世俗權力與教皇的宗教權力分離。
法蘭克帝國的一個分支值得引起我們的注意,因為它的命運決定了西歐大部分國家的命運。它就是位於法國與德國之間的緩衝地帶勃艮第王國,而現在這個國家已經完全消失了,世上僅存的是以其命名的勃艮第葡萄酒。法德兩國之間沒有自然的分界線,為此它們之間的糾紛曾經長期存在,也許可以這樣說,普法戰爭為迄今為止的這段曆史畫上了句號。類似的糾紛也出現在東歐,例如波蘭王國,它的版圖也是長期沒有確定,以至於同周邊國家產生了紛爭。眾所周知,這一情況直到1759年波蘭成為獨立的國家才宣告結束,它不再充當俄國和歐洲其他部分之間的緩衝區。粗略地說,日耳曼部落在羅馬帝國疆域內定居之後,歐洲的曆史及其地理劃分是由各國對勃艮第與波蘭的爭奪所決定的。
但是,在西南歐洲出現了一段重要的插曲,從中可以看出文明世界的一次曆史性轉變。公元七八世紀(約622-750年),阿拉伯半島的居民們打破了他們有史以來與世隔絕的狀態,受到新興伊斯蘭教的狂熱啟發,將他們的影響力從印度傳播到了西班牙和地中海南岸地區。再次定居之後,他們開始恢複消失在地中海北岸地區古代希臘-羅馬的科學傳統。敘利亞的基督徒們使用希臘文傳播他們的神聖知識,因此,當巴格達的蘇丹們想要了解希臘人的智慧時,就得找到講敘利亞語的基督徒,讓其將一些希臘語的科學著作翻譯過來。首先譯成敘利亞文,然後翻譯成阿拉伯文。他們以這種方式閱讀了托勒密的偉大著作,包括地理學和天文學——他們認為天文學更重要,所以將托勒密的《天文學大成》奉為最偉大的書,盡管將托勒密的書從希臘語先後翻譯成敘利亞語和阿拉伯語,勢必會產生各種奇怪的名詞。阿拉伯人的征服活動以雙重方式影響到地理學知識的傳播:將十字軍的知識傳播到東方,更新了西方人對東亞地區的了解。阿拉伯人熟悉東南非洲(南至桑給巴爾和索法拉),然而,根據托勒密對“南方未知大陸”的看法,他們將這塊大陸想象為一直延伸到印度洋,直通印度。他們似乎對尼羅河的源頭有一些模糊的認識,也熟悉錫蘭、爪哇和蘇門答臘,他們是第一批了解到椰子各種用途的人。早在9世紀,阿拉伯的客商就訪問過中國,從其早期文獻中可以看到有關中國人的記載,阿拉伯人認為中國人長相英俊,比印度人美得多,頭發又細又黑,身材適中,非常像阿拉伯人。我們將在後麵看到,得益於廣闊地域上的宗教統一,伊斯蘭教徒是如何相對容易地從已知地區前往另一地區的。
我們也許應該在這裏談一下阿拉伯人的地理著作。其中最重要的是雅庫特人撰寫的一本篇幅龐大的地名索引,按字母順序排列。但是,阿拉伯最偉大的地理著作的作者伊德列西,他是西西裏國王羅哲爾二世的禦用地理學家。1154年,伊德列西模仿托勒密的方式描述了世界的地理情況,但是根據自己的興趣進行了一些修改。他將世界分成七條緯向帶,稱之為“氣候帶”,它們覆蓋了從赤道到英倫三島之間的地域。這些“氣候帶”又被分為十一段。所以,在伊德列西眼中,世界就像一隻棋盤,上麵有七十七個方格,他逐個精心描述了每個方格和每個氣候帶的情況。你將發現,法國的一部分位於第八和第九個方格,其餘部分在第十六和第十七個方格。盡管這種方法並不適於清晰區分各個獨立的國家,但這並非伊德列西的唯一目標。當阿拉伯人——或者更確切地說,任何古代或中世紀的作家——想描述一片土地的時候,他們會介紹居住在上麵的部落或民族,但不會提及城鎮的位置;換言之,他們沒有將民族學和地理學明顯地區分開來。然而阿拉伯的地理學對歐洲的影響很小,甚至為零,幾乎到了哥倫布時代,歐洲人的大部分地理知識還一直停留在幻想的層次。
與此同時,在公元八九世紀時又出現了另一個運動,這幫助歐洲完成了自我發展,並在很大程度上擴展了北歐人的常識。自腓尼基人消失後,一支偉大的海軍力量首先誕生於挪威,在幾個世紀的時間裏,它影響了幾乎整個歐洲的沿岸地區。他們就是人稱“海上流浪者”的維京人。從挪威峽灣出發,維京人駕駛著長長的艦船,襲擊歐洲海岸地區,他們曾經多次組建穩定的政權。也因此,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成為歐洲地區的屏障,防止了其他外敵的入侵。維京人或諾曼人所建立的王國,與冰島、英格蘭、愛爾蘭、諾曼底、西西裏島、君士坦丁堡(他們組成了皇帝的護衛隊)和俄羅斯等國,甚至聖城耶路撒冷,都曾互通有無,進行過文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