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雨將鞭子別在腰後,手上抱著暖爐,監督正在洗衣物的朱王氏。
朱王氏麻利地邊洗衣服邊說:“差役大人,這外麵天寒地凍,您放心回屋暖和就好,罪婦一定會好好洗衣服,包準洗得幹幹淨淨。”
“你倒是挺會哄爺高興,但爺的任務就是監督你,甭想歪主意,好好幹你的活。你對你兩個兒子和兒媳不是很硬氣嗎?怎麼到了爺麵前,倒成了軟柿子?”暗雨陰陽怪氣地說道。
朱王氏諂媚地笑道:“兒子兒媳那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平時把老婆子我慣得是硬氣了些。但您是差爺,我聽您的話是應該的。”
暗雨繼續說風涼話,“喲,放著好好日子不過,非要把自己折騰到牢中,你這個老婆子是為哪般呢?”
不提還沒事,一提這事,朱王氏心裏不是滋味,老淚縱橫,嗚咽出聲,“以前總覺得兒子的心思都應該在我身上,一家人都得聽我的……是我有福不會享啊,如今遭此報應。不過,作為兒女孝敬父母,不是天經地義嗎?你說他們怎能如此不孝順我呢?”
欲裝可憐的朱王氏,令暗雨惡心無比。尤其是她到現在還沒認識到自己錯在哪裏,更令暗雨堅定了好好懲治她的決心。
“閉嘴,不準哭,把眼淚給我咽回去。小心本大爺的鞭子。你兒子還不夠孝順你嗎?我看你以前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暗雨厲聲說道。
朱王氏嗚咽聲戛然而止,心中有怨恨,亦不敢再吭聲。
她使勁全身力氣洗衣物,生怕洗不幹淨,遭鞭抽。又出了一身臭汗,幹渴不已。抽晾衣服的空檔,趕緊去灶台上的鍋裏舀出一瓢熱水,邊吹邊喝。之後將熱水舀到洗衣服的盆裏。泡上衣物後,趕忙再往鍋裏舀水,往灶膛裏添柴火,又砍柴洗衣,忙得不可開交。
洗完衣服後,朱王氏捏揉著酸痛的老腰,再看看因在院子裏洗衣服凍傷的手,委屈滿腹。中午給差役做飯可以得到點剩菜剩飯,而晚上她隻能回到牢中吃牢飯。臨回大牢之前,她祈求道:“差役大人,能不能先讓我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我出了汗,衣服跟冰疙瘩一樣,再這樣下去,恐怕我會生病……”
朱王氏若是病了,就要耽擱勞改計劃,暗雨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去吧,不過,你要快點,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
朱王氏感恩戴德地謝過暗雨,拿了換洗的衣物,進入廚房關上門,她再不能找到比廚房還暖和的屋子,因剛才她燒火燒水,廚房還保持有餘熱。她麻利地將灶台鍋裏剩下的熱水舀到木桶。
她脫下身上的棉衣,棉衣哐啷作響,汗水浸濕棉衣,又加上洗衣服時濺到棉衣上許多水,外麵溫度低,棉花竟成了一塊塊的冰疙瘩。她將棉衣放到灶台旁烘烤,為了節省用水,她沾濕布巾,擦拭身上。
沒用上半個時辰的功夫,她已洗完換好幹淨衣物。之後將那些髒衣物一並收好。這時候才顧上深深地喘一口氣,她這輩子都沒受過現在的委屈。
以前的日子雖不像大戶人家那麼有錢,但兒子孝順,兒媳為她洗衣做飯,洗澡時有人幫她往大浴桶裏倒熱水。這些年來,她的手從未在冬天裂過口子,但今年在大牢裏,手不僅裂口子,還起凍瘡,又疼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