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想吃什麼便吃什麼,現在隻能吃能硌掉牙的硬窩窩頭、喝冷粥、住冷冰冰的牢房。
回到牢房後,她將髒棉衣鋪在身下,往上麵咕嚕一躺,嘴中喃喃說道:“終於可以休息了。”
暗雨冷眼瞧著朱王氏,“你個老婆子倒會享受,把棉襖鋪身下,這是以後不打算穿了?”
朱王氏趕忙起身,陪著笑臉,“沒有,沒有,晚上睡覺鋪在身下暖和,明天跑步幹活我再穿上,一件棉衣兩處用途。”
“睡覺?想得美,晚上你還有其他事。給你一刻鍾的休息時間,過會我再過來。”暗雨說完,轉身離開牢房。
朱王氏全身一顫,“這是要折騰死老太婆我啊,還不如死了算了。”
話音剛落,暗雨去而複返,朝牢房中扔了一根粗麻繩,冷冰冰地說:“麻繩給你,若是不想活了,你隨時可以在大牢裏上吊。”
朱王氏立馬噤聲。她實際上並不想死,大兒子答應過要為她求情,救她出去。更何況差役也提點過她,隻要她好好表現,就會早日被釋放。
她累得像一灘泥一樣躺在地上,還沒一會功夫,暗雨拿著一本書進入牢房。
暗雨將一個火盆放在腳邊取暖,借著油燈的光亮,翻開那本書。“老太婆,一會我讀一句,你念一句,今天要背過我所教的話。”
朱王氏一聽不用幹活,顫抖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好咧。”
暗雨一字一句的念叨:“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朱王氏聽得一愣一愣,沒讀過書,不懂什麼意思。“差役大人,您慢點,我跟不上,這都是啥意思啊?”
“大體意思就是母親為遊子趕製出門衣服,母親千針萬線密密縫是因為怕兒子遲遲難歸。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呢,就是赤子對慈母發自肺腑的愛。”暗雨如教書先生般耐心的解釋。
“這詩好啊,等我出了牢房,得好好讓兩個兒子學學,讓他們好好疼惜我這個母親。”朱王氏仿佛找到了什麼新大陸一樣,催促暗雨,“麻煩您教會我,我要學,我要學這幾句話。”
暗雨無奈地搖搖頭,這老太婆還有救嗎?隻想著讓兒子感恩她,怎麼不懺悔做過的傷天害理的事呢?而且據他調查,這老婆子從未為兒子做過什麼。“老太婆,你怎麼聽話隻聽半句呢?敢情前麵的話,我白教給你了?”
“啥意思,我不懂,還望差役大人再提點一下。”朱王氏滿臉堆上笑容,望著暗雨。
“作為一位母親,得知道疼愛兒女,若是一味做些傷害兒女的事,做兒女的如何會感恩呢?怕是躲你還躲不及吧。你可曾為他們縫過一件衣服?為他們做過一頓飯菜?可曾真心為他們考慮過?”暗雨質問道。
朱王氏心髒深處仿佛被人猛擊了一下,自從將兩個兒子生下來,她為了偷懶不看孩子,總是找各種理由不願管他們。當時都是婆婆細心照看他們,為他們做飯洗衣。那時候她的脾氣便不好,全家人都依著她。她公公去世早,婆婆是老實本分的人,平時連大氣也不敢喘。朱三山更是個軟柿子,事事由著她。直到生下朱小蓮,她才一門心思管閨女,但這就更加有理由不用管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