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領著羅三幾個也趴在圍牆上觀看。今天看這些兵士的表現,他開始擔憂:以後若起戰事,老錢他們該如何自處,母親和寶兒他們的安全如何得以保證。
點兵台上,張江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按慣例,汪興訓完話,下麵便要請他說上幾句。照這情形,也不用他出場了。
這汪興平日沒少孝敬,自己這幾年更是多番提攜,才讓他坐上這衛指揮使的位置。哪知今日這廝這番表現,等於當著眾人的麵抽他的臉。
“安靜……安靜……”汪興開始喝令製止,收效甚微。
“眾位大人,天氣炎熱,不如我們進屋內敘話吧?”汪興已經急出一身大汗。
“徐大人,文大人,等下汪指揮使還有要事稟報,不如……?”張江也開始打圓場。
“不著急。再去看看兵械庫。”徐寶祿不買賬。
汪興沒法,隻得命兵士打開一間軍械庫的大門。隻見裏麵打掃的比較幹淨,各種兵器擺放整齊,還算看得過去。
“全部打開……”徐寶祿有些失去了耐心。
他心中隱隱擔憂,希望接下來看到的情景莫要讓他失望,但是他還是失望了。第一間是做樣子給他看的,越往後麵就越不堪入目,甚至有幾間軍械庫還是空的。
“張大人,這以後觀海衛若是吃了敗仗,陛下怪罪下來還以為是我徐寶祿短了你們的軍需。”
“徐大人,您消消氣,這裏麵肯定有隱情……”張江隻能委婉應對。
“不必了。海戰那天開炮命中敵艦的兵士何在?”徐寶祿對著兵列大聲問道,聲如洪鍾。
過了一會兒,一名年老兵士被從後麵推出來了,約莫六十的光景。這名兵士遠遠的衝徐寶祿做了個揖,說道:
“軍士牛二拜見各位大人。”
徐寶祿一看是位老丈,說道:
“這位老丈,你這麼大的年紀,家中子嗣為何不來遞補?”
“回大人,我從未婚娶,又哪來的子嗣啊?”
徐寶祿有些尷尬,繼續問道:
“老丈,可否將那天的戰事細說一下?”
這時,汪興在旁邊咳嗽了一聲。牛二目光閃爍,不敢言語。
“老丈不必慌張,你既然無人奉養,我家中還缺一名更夫,待這邊事了便隨我回去如何?”
“多謝徐大人。那日尼德蘭人的戰艦向我月港炮台開了一炮挑釁。我在衛所也算是個老人了,說話還有人聽。於是我便叫他們吹號示警,副指揮使衛勳發旗語問明情況後,便命我等開炮還擊。”
“副指揮使衛勳何在?”徐寶祿又朝兵列問道。
“末將在。”衛勳上前答道。
“可有上官命你開炮還擊?”
“……未曾得到軍令。”
“未接到上官指令,你擅自命令發炮,該當何罪?”
“……末將知罪,願領責罰。但我觀海衛後方數十萬百姓,不容有失。”衛勳也是有苦說不出,交戰那日汪興不知道在哪裏享樂,情況又緊急,說不得他隻好越權發令了。
“今日之事暫且記下,你先入列吧。”
“是……”
徐寶祿已經沒有興趣再呆下去了,於是衝張江抱了個拳說道:
“張大人,今日有些累了,先回觀海城歇息去了。”
“徐大人,文大人,下官已於家中安排好上房,不若在我家中住下如何?”汪興跑出來說道。
“不用了,我自有安排。”
“張大人,那我也告退了。”文巽也準備告辭。
“我送送兩位。徐大人,文大人,汪興這小子治軍不力,還請兩位多多包涵。”張江把他們兩位送出衛所,一路上跟著不停的說好話,一邊暗示汪興這邊肯定有所孝敬。
“張大人軍務繁忙,就不用招呼我們了。”徐寶祿說罷便抱了個拳,便直奔衛所大門而去。文巽在後麵急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