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寶祿和文巽早早便起了床。兩個人昨晚散去之後都是心事重重,這一宿都沒怎麼睡好。
這時,李德茂過來請他們去用早飯。二人就著鹹菜喝了點米粥點心之類,再喝了點早茶。
李德茂問道:“徐大人,文大人,今日行程怎麼安排?”
“平日也難得來你這裏一趟,便去你的縣衙坐坐吧。”徐寶祿說道。
“好,我這就去安排。”
徐寶祿是李德茂的頂頭上司,去縣衙也是應該的,一來說明重視他的工作;二來也有考核之意。
從內宅穿過幾道門便到了縣衙大堂。大堂裏屋正中擺著一張書案,上麵筆墨紙硯俱全。書案後麵豎兩根柱子,中間懸一副屏風,上麵畫大海朝日圖,兩邊則是一副對聯,上書“欺人如欺天,勿自欺也;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
縣丞、主簿、典吏以及衙役等早已等候在那裏,見到徐寶祿兩人便紛紛行禮。李德茂吩咐縣丞去拿鑰匙打開錢糧庫和武備庫,徐寶祿看了一下,麵露滿意之色。
縣衙不大,一刻鍾便轉完了。李德茂於是便請徐寶祿上座,左邊再加個位子,請文巽落座,自己則坐在縣丞平時坐的位置上。
徐寶祿開口說道:“李德茂,看你這裏治理的也還算井井有條,我們今日便打個賭如何?”
“徐大人,老朽一把年紀了,您有啥訓示盡管吩咐就是,莫要拿老朽開涮了。”
徐寶祿似乎很樂意見到李德茂吃癟,繼續說道:
“今日我便在你這縣衙呆一上午,若是無人來擊鼓鳴冤,年底考評我便給你一個上評如何?”
“額……老朽雖然愚笨,但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嗯,有魄力。來人啦,擺上刻漏,便以午時為限吧。”於是便有衙役取來刻漏,擺在案前。
李德茂到觀海城後,除了對打漁走私這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外,其他的都打理的有條不紊。觀海城本來富庶,粵州約二成的稅負得指望觀海城。這裏除了些偷雞摸狗的小事需要升堂外,人命官司很少。所以,徐寶祿要打這個賭,他也樂意奉陪,大家圖個高興嗎。
離午時還有一段時間,李德茂接下來便向徐寶祿詳細稟報觀海城今年的錢糧稅負情況。
這時,一名衙役過來稟報:門外來了個秀才,說有要事稟報。
李德茂心裏直犯嘀咕:才跟徐大人打上賭,莫非這告狀的就來了?而且告狀的居然還是個秀才?
於是有些心虛的問道:“人在何處?”
“就在大門外等著。”
徐寶祿一看這架勢,估計有好戲上場,於是笑道:
“李德茂,既然他有事稟報,快請進來啊。”
“是……”
不一會兒,進來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長著一張國字臉,兩道一字眉。這少年便是錢進,他今天是為了尼德蘭戰艦上的火炮而來。
一進大堂,錢進見徐寶祿、文巽、李德茂都在,於是便衝幾位做了個揖,說道:
“學生錢進,拜見徐大人、文大人、李縣令和諸位大人。”
徐寶祿一看,這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當下問道:
“你已考取秀才?”
“是,學生是洪治二十六年的秀才。”
徐寶祿略微有些吃驚的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到今年冬至便十五歲。”
“李德茂,看來你這觀海城出了個神童啊。”
李德茂有些汗顏,這錢進他沒什麼印象。
其實這也怪不得李德茂。這小考都是州裏麵的學政主持,他李德茂隻是協助維持一下考場秩序而已。錢進參加小考中榜的時候,排名也不靠前,故印象不深也很正常。
徐寶祿仍記著那個賭約,於是說道:“錢進,聽說你來縣衙有要事稟報,是不是這李德茂欺壓老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