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老錢找齊了二十多條大小漁船,雇了五十多號人,又從衛所叫了三十多號兄弟,載著徐寶祿、文巽、錢進等人浩浩蕩蕩的朝尼德蘭戰艦沉沒的地方駛去。同行的還有都司張江,以及老兵牛二。
牛二負責指示沉船方位。錢進沒有固定的任務,遇到事情就幫忙出個主意。
徐寶祿雖然不喜張江,但還是知會了他一聲。他作為地方官員沒有獨斷大權,遇到大事,布政使、都司、提司都要寫一份奏折呈給皇帝陛下。
這也是陳國皇帝分權的技倆。地方官員遇到大事隻能三司會審,誰都拍不了板。因此這所謂“三司會審”到最後就是打嘴仗,誰也贏不了誰,最終決定權就到了皇帝那裏。
按照牛二指示的方位,船隊拋錨停下。一位漁民拿出一根很長的細繩,上麵打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繩結,末端係一個鐵陀。隻見那位漁民把鐵陀拋下船去,手中則不斷的放繩。
幾息之後,那位漁民手中的線停止下沉。於是他又提了提繩子,確認鐵陀已經沉底後,便把所有的線收回船上,再數一數手中的繩結。如此便可以確定海水的深度了。
老錢問道:“怎麼樣?有多深?”
“約摸十丈深。”
“這個深度潛下去吃得消不?”
“輪番上陣應該沒問題。今天村裏來的都是好手”
“那先下去兩人,查探好沉船的位置。”
“好呢……”
於是便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各抱起一塊石頭縱身一躍,跳入海中。約莫兩分多鍾後,海麵上露出兩個頭來,衝船上興奮的揮手。眾人忙把他們兩個拉上船來。
徐寶祿急道:“可有找到沉船?”
“啟稟大人,已看到沉船的桅杆。隻是還要往南過去二十多丈。”
錢進想了想,說道:“應該是潮汐湧動所致。”
於是船隊起錨開往漁民指出的新位置。船上的人手則開始準備滑車石塊等物。
一個時辰後,第一門大炮被打撈上來。整個炮身全部用鐵鑄造,全身烏黑。炮身長三米左右,口徑約十公分,後麵有尾珠。大略估計了一下,得有四千多斤。
錢進一看,心中大喜,心說這大家夥應該就是這個時代最厲害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了。於是對徐寶祿說道:“恭喜徐大人,這應該便是滑膛炮了。”
“哦?何謂滑膛炮?”
“額,就是……這是學生給這門大炮剛取的一個名字。”
“滑膛炮……這個名字不太響亮。聽說尼德蘭人都長的紅發紅麵,不如叫紅夷大炮吧。”
“這個好,這個好。”
錢進尷尬的抹了一把汗,心說要解釋清楚滑膛炮估計一天也講不完了。
大炮浮出水麵後,便有漁民下海給大炮兩側固定好數根大型的幹木料,然後架在兩艘小型漁船中間拖往海港。
打撈總共花了兩天時間,除去已經損毀的,共計得到十八門炮。徐寶祿準備將這些大炮走水路運往京城。老錢於是又派人將這些大炮裝好船。
待打撈全部完工,李德茂便在觀海樓宴請徐寶祿、文巽和張江三人,一來算是慶功宴,二來也是送行宴。此間事了,徐寶祿也準備海路去往京城了。
席間,張江說道:“徐大人,文大人,陛下厚愛,著我等治理粵州。我雖然平日多有得罪,但都是對事不對人。如今觀海衛大捷已全部查驗屬實,我準備即刻草擬奏章遞交兵部,不知兩位大人有何可以教我。”
徐寶祿不動聲色,說道:“陛下自有明斷,張大人該說什麼就說什麼。”
張江見徐寶祿油鹽不進,也不著急,繼續說道:“徐大人,文大人,張某不才,有個小小的請求。隻要二位的奏章裏麵提到“觀海衛大捷”五個字就算幫了我的大忙,如何?”
徐寶祿笑著說道:“此事不難,便依你。”
“哈哈哈,如此,張某銘記二位之恩,以後定當拜謝。”張江心情大好。
宴席散去後,文巽私下對徐寶祿說道:“徐兄,今日為何依了那張江啊?”
“現在還不能動他。今日動他,就算陛下把他給換了,明日又來個李江。到時候我們兩個又要疲於奔命了。”
“那依徐兄之意,這事該怎麼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