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寶祿比較了解女兒,當下也不點破,便喚她和錢進坐下一起吃早茶。看桌上的吃食,徐寶祿應該是比較注重養生的,主要是稀飯和包子,偏清淡,也比較對錢進的胃口。
用過早飯,吃過茶水,徐靈兒便回自己閨房了。徐寶祿望著女兒的背影,緩緩說道:
“這些年靈兒隨我也吃了很多苦頭。我平時太忙,也沒怎麼管她。幸好她懂事,讓我少操了很多心。”
錢進不由問道:“怎麼不見尊夫人?”
徐寶祿臉上泛過一絲悲傷,歎了口氣,說道:“靈兒出生那年,內子便因為難產而去世了……”
錢進聽到這兒,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接話才好。徐寶祿是豁達之人,過了一會便笑道:
“都已經過去十幾年了,靈兒都長這麼大了。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這麼多年,世伯都沒有續弦嗎?”
“史華德沒跟你說過嗎?我是教民,不興三妻四妾那一套。”
錢進有些吃驚的問道:“世伯認識史華德?”
徐寶祿捋了一下胡子,笑著說道:
“史華德是傳教士,我入教便是他給我施洗的。你說認識不?”
難怪當日海戰結束後史華德便建議錢進打撈火炮,原來他與徐寶祿早有聯係。想到這裏,錢進有種被坑的感覺,敢情這兩人玩了個二人轉,他被賣了居然還幫人數錢。不過他也很好奇那批紅夷大炮的歸屬,於是問道:
“世伯,上次那批紅夷大炮怎麼樣了?”
“炮是運到京城了,費了一番周折請陛下和大臣們前去觀看操演,哪知老天跟我開了莫大一個玩笑,第一次試射便炸膛了。陛下念我勞苦,雖沒說什麼,估計心裏已有不悅。現如今這些大炮已經運到邊疆去了。”
錢進聽得此消息,有些失望。大夥廢了這麼多力氣,哪知卻因為一次炸膛就前功盡棄。
徐寶祿頓了一會,繼續說道:“我這裏還有兩個消息,你也參謀一下。第一個便是勾軍清軍令。上次去京城我已將衛所現狀呈報首輔,朝堂之上對此爭辯的很厲害,尤其是兵部叫的最凶。最後陛下隻說令各衛所徹查逃兵,一經查實,則上至千戶,下至旗使,皆要罰俸。”
錢進搖了搖頭,說道:“沒用的。衛所已經爛到根了,連我老爹都當過逃兵,更何況那些旗使了。如果要罰俸,能否找得到這個人都很難說。”
“那你覺得該如何?”
“另立新軍。”
徐寶祿聽了也不發表意見,來回的踱著。朝廷是個龐然大物,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小小舉動,就關係到兩百多萬將士的身家性命,這就是上位者需要承擔的壓力。
錢進見徐寶祿不說話,於是好奇的問道:
“世伯,第二個消息是什麼?”
“陛下新登大寶,重孝道,依祖製重啟海禁。”
錢進欲哭無淚,一屁股坐下,口中喃喃說道:“這才是真的要命啊。海禁雖然一直存在,但之前並未真的禁過。重啟海禁,首先遭殃的便是沿海一帶的百姓和工匠。這個姑且不說,我最擔心的還是那些以走私為生的海盜狗急跳牆,禍害沿海百姓啊。”
自從楊應和走後,錢進便經常拿出《大陳混一圖》研究,早已在地圖上發現了那個曾經給予華夏民族無數悲痛記憶的島國。島國人因為長得較矮,陳國人稱之為倭人。
他一直認為,一個民族的品性與其地理位置有莫大關係。島國的資源總歸是有限的,搶似乎就成了他的天性。而陳國隔海相望,似乎就成了它們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