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想,錢進急步朝村口奔去。那名藍裙女子仍在村口焦急的等待。
待奔到那名女子跟前,錢進喘了口氣,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蠶娘,是這個村裏的人。”
“會騎馬不?”
“不……不會,但是我會騎牛……”
錢進不待蠶娘說完,焦急的說道:
“蠶娘,你聽我說。這裏來了一夥倭寇,人數估摸著有四五十人左右,如果讓他們到處流竄,附近的老百姓估計會死傷慘重。你拿著我的百戶腰牌,趕緊去鎮江衛所找官兵過來剿滅。”
說罷,錢進把自己的百戶腰牌,還有一柄倭刀,一起塞到蠶娘手裏,然後不由分說把她扶上馬背。
蠶娘記掛村裏,問道:
“恩公,村裏的人……怎麼樣呢?”
錢進雖然沒有親眼證實,但是估計村裏的人已經凶多吉少。他雖不忍告訴蠶娘實情,隻是這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他盯著蠶娘的眼睛,緩緩的搖了搖頭。蠶娘心神震動,差點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錢進連忙扶住她的腰肢。
不遠處已經隱隱約約聽到倭寇的呼喝聲。錢進拉住二丫的籠頭,語重心長的說道:
“二丫,這次人命關天。你幫我將這名女子送到鎮江府,回來蘿卜管夠。”
說罷,也不管二丫聽不聽得懂,猛的一拍馬屁股。二丫長嘶一聲,便載著蠶娘往東南狂奔而去。
錢進望著那遠去的一人一馬,喃喃說道:
“可千萬要回來啊,我的小命便指望你了……”
這時,一支長箭帶著呼嘯之聲,落在錢進一丈開外。錢進差點罵出聲來,借著月色一望,隻見那群倭寇已經到了一百步開外,追出來的約摸有二三十人,隱隱以一名穿紅色盔甲的武士為首,中間還夾雜著四五名弓箭手。
錢進背上行李物件撒丫子就跑。對方人多勢眾,居然還有弓箭手,此時不宜力敵。
那夥倭寇追了四五百步時便停下了,罵罵咧咧了一陣,又回村裏去了。估計是見錢進孤身一人,便沒太當回事。此時夜幕已經升起,他們似乎也不打算再尋別的落腳處了。
錢進遠遠的綴在後邊觀察了一陣,確定他們是回村裏休息去了,便在村外稻田裏找了個草垛鑽了進去。村民收割稻穀以後,喜歡把稻草曬幹碼成一垛一垛的,以備過冬用。遠遠望去,一排排的稻草垛一望無際,倒是臨時躲藏和休息的一處絕佳場所。
……
一個時辰後,錢進已經養足精神氣力。他鑽出草垛,拍了拍身上的稻草,借著月光掃視了一下周圍,確認安全。
周圍一片清冷之色。田裏麵的水早已幹了,隻留著許多割剩下的禾墩;遠處群山影影綽綽,如同披上了一層神秘的薄紗;一條官道蜿蜒延伸向遠方,在月光照耀下倒也清晰。
也不知道蠶娘現已到了什麼地界,這大半夜的讓一名女子趕路求援,錢進心有愧疚。隻是事出無奈,他確認此處有一幫倭寇之後,便存了將他們一舉殲滅在此的心思。這個時代的村鎮相隔較遠,信息傳遞不方便,若是讓倭寇到處流竄,恐怕官府知曉之時不知道多少村莊已被屠滅。希望那柄倭刀能夠護她一路平安吧,錢進如是想到。
深吸了幾口半夜清冷的空氣,錢進強迫大腦進入最佳狀態。他把長衫下擺割掉,做成一副腰帶捆在腰間。左右小腿上已分別綁了一柄暗夜匕首和一把短火槍,風雷刀則斜背在身後,一隻黃褐色的牛皮袋係在腰間。這便是錢進出門在外的標配。美中不足的是,火槍使用前都要臨時裝填彈藥。
借著月光,錢進在樹影下穿行著,一路上小心查探,確認倭寇有無部下暗哨。
一刻多鍾後,他終於摸到村莊附近。整個村莊裏麵靜悄悄的,除了偶爾幾聲蟲鳴,還有路中間一堆餘燼偶爾發出的畢剝聲。一條蜿蜒的小路兩邊,參差的建了十多所木房子。村莊後麵則是一座小山包。此時,兩名倭寇一人拄一柄倭刀,正站在村莊入口處放哨,估計已經困得不行,這會腦袋跟雞啄米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