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我能夠滿足林主事的條件,自然也能滿足你。”
“希望錢侍講言而有信,不然我到時候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錢進摸了摸鼻子,然後又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蔡主事盯著錢進的眼睛瞧了好一會兒,才用他剩下的左手拿起毛筆顫悠悠的在紙上寫了起來。約摸一刻鍾後,他已寫下了十來個人的名字和官銜,以及他們收受賄賂的對象、數目及時間。
錢進隨意掃了一眼,便陰沉著臉說道:“都是些蝦米,就沒一條大魚?那柳侍郎能幹淨到哪裏去?”
蔡主事內心掙紮了一會,過了好一會兒才在那張紙上添上了柳侍郎的大名,以及相應索賄事項。
錢進大喜過望,當即從書案上拾起那份供狀細細看了一遍。不出意外的話,這一下子他又多了十幾個可以罰款的對象,其中一名還是吏部侍郎,正三品的大員。等罰完了這些人的款,他便準備收手。眼下他得罪吏部還扛得住,若是牽連太廣的話他以後也難以在官場行走。
這時,供狀上一個名字吸引了錢進的目光。此人名叫戴宗,沒有官銜。依蔡主事的供述,收受賄賂的這十幾人都收了這個名叫戴宗的人好處,而且數目都不少,動輒幾萬兩,連柳侍郎都不例外。
“戴宗是誰?”錢進劈頭蓋臉的問道。
“他是明王的人。”
錢進聽得明王的名字,身軀微不可查的頓了下。
從他考秋闈開始,明王的影子總是揮之不去,先是有蘇文盛這個代言人巧言結交自己,後來又碰到了他女兒靜公主,這緣分實在是不淺。
看來,這蔡主事雖然表麵上已經順從,但骨子裏仍然不服輸。他故意寫出了戴宗的名字,實際上是要借明王來震懾自己。
若是不差的話,這蔡主事隻怕與明王的人也有錯雜的關係。前幾天在林府遇到的那幾個黑衣人,錢進便一直覺得他們身份可疑。看他們刀法路數完全是草莽的路數。現在想來,那幾人多半是明王的人。
“蔡主事這是要勸我知難而退?”錢進微微笑道。
“年輕人剛出道,難免會不知天高地厚,到時候撞的頭破血流就悔之晚矣……”蔡主事淡然說道。
“小子先行謝過了”,錢進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指著那張供狀問道:“我隻問你,這供狀上所寫是否屬實?”
蔡主事長歎了口氣,萎靡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之前我與蔡主事的約定依然奏效。”說完,錢進將那張供狀鋪在書案上,讓蔡主事重新抄寫一遍,但是把戴宗這個人的名字全部去掉。眼下他對明王這個人還沒有辦法,若是牽扯上他多半會有麻煩。
等蔡主事重新抄完供狀以及簽字畫押,錢進將之前那份收好,然後拿著新抄的這份供狀找洪門達去了。
…………
接下來三天,錦衣衛一千多號人全體出動,依照蔡主事提供的人名一一查抄過去。算上從林主事和蔡主事那裏罰的款,最後繳獲贓銀三百四十餘萬兩,吏部柳侍郎的家裏也被掀了個底朝天。
三天後,錢進與洪門達就此收手,並將此次所得全部搬運到太倉。
年輕的皇帝看到太倉裏麵堆滿了明晃晃的金銀,心裏樂開了花,轉頭問錢進道:“錢愛卿,你說朕該如何賞你才好呢?”
錢進躬身行了一禮,說道:“陛下,這次罰款洪千戶可以說是居功至偉,不如先賞了洪千戶再說吧。”
皇帝聽得“罰款”這麼新奇的字眼,眼中異色一閃而過,不過嘴上卻沒說什麼,以免讓臣子覺得自己學識淺薄。他瞥了眼彎腰候在一側的洪門達,淡然說道:“洪千戶祖上跟隨先祖打下陳國的基業,朕當然不會忘記。這樣吧,就賞你一個指揮同知當當。”
洪門達趕忙謝恩。這下子他賺大發了,一下子從一個從四品的千戶升到從三品的指揮同知。自己在錦衣衛廝混了這麼久沒有動靜,認識錢進沒幾天就官升兩級,看來以後還要多跟他親近才行。
賞完洪門達,皇帝側頭對錢進笑道:“朕知道錢愛卿喜愛錢財,這樣吧,上次你得了狀元隻賞了你一千兩銀子,朕一直過意不去。今日再賞你兩萬兩,算是補償你。”
錢進連忙叩謝,緊接著又說道:“陛下,微臣這次得罪了許多人,以後隻怕小命難保啊……不如再賞我一個錦衣衛的千戶當當?”
皇帝思量了一下,也覺得很有道理,畢竟錢進是因為替他辦事才深涉險境,於是他二話沒說便準了。旁邊蔡公公自然是連聲恭喜。
此間事了,年輕皇帝準備去太後那裏拜見。太倉的充盈,讓他信心也膨脹起來。這種信心已經足夠支撐他向太後要權的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