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這幾天已被請進了四合院。
外麵風聲緊,錢進擔心他在外麵出事。一個人的功夫就算再高,可麵對幾十上百人的時候,就算是一頭牛也會被拖死。再說了,錦衣衛有火銃、三眼銃,血肉之軀與之對抗無異於螳臂擋車。
對於慧靜師太夜探四合院的事,錢進選擇了閉口不提。高手之間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吧。
這天,他忙乎了一上午,設計圖依然是錯了再畫、畫了再錯,書房地上已經扔滿了廢掉的宣紙。正當他一把抓起桌上那張畫了一半的宣紙扔掉時,手掌無意間將桌上那方硯台打翻在地。隻聽叮當一聲,硯台應聲斷為兩截。
錢進聽得聲音便有些好奇,於是拾起一截硯台細細查看,結果發現那方硯台居然是石墨製成,而且純度還挺高。
略一琢磨,他用石磨將這方花了二兩銀子淘回來的硯台直接碾成了粉末,又到坊市淘了些做鹹鴨蛋的粘土與之拌水攪成糊糊,兩者調配好之後放入煤爐裏麵燒。
經過幾次摸索,他居然成功製得了一根鉛筆芯。
欣喜之餘,他又找來根細木棍切成兩半,木片中間各掏個凹槽,再將那根鉛筆芯放進凹槽中固定好,一支簡易鉛筆大功高成。至於橡皮擦,用饅頭烤一烤便可以湊合了。有了“鉛筆”和“橡皮擦”,以後畫草圖就方便很多。
錢進找來張白宣和裁衣坊慣用的木尺,細細勾勒六眼火銃的輪廓尺寸,並標注好尺寸和注解。畫好整體輪廓圖之後,他又畫了分解圖,每根槍管的正麵、側麵、切麵全部都有。
錢進忙於勾勒的時候,高遠一直在旁觀摩。等那幅圖大功高成,高遠忍不住說道:“弄了半天,原來你小子在琢磨火器啊。”
“高千戶,可千萬別小看了這張圖。等這件大殺器打造出來,那白蓮教的大護法見到我就得跑了。”錢進捧著那幅圖,哈哈笑道。
“稀罕什麼,以前工部有一名官員著了本《神器譜》,裏麵的物件比你這裏齊全多了。”高遠鄙夷地望了錢進一眼,不以為然的說道。
“當真?高千戶可知道那人的下落?”
“那名官員因為得罪了人,被錦衣衛拿住下了大獄,如今生死不知。”
錢進扯住高遠的肩膀,痛心疾首的說道:“一個天才就這麼被你們扼殺了。若是此人不死,我陳國的火器遠不止如今這個水平。”
“外麵砍了那麼多官員的頭,也沒見你言語一句。一個名不見經傳之人死了,你倒是著緊得很啦。”高遠奇道。
錢進不理睬高遠的冷嘲冷諷,逼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時間過去太久,名字已經不記得了。”高遠又回想了一下,嘀咕道:“好像那人自稱‘天機士’。你有機會去鎮撫司的案牘庫查查,應該有他的記載。”
雖然沒有得到神器譜作者的下落,錢進依然是滿心歡喜。著《神器譜》的人估計找不到了;可若是能夠找到他寫的這本書,那可是大功一件,自己以後也不用這麼辛苦了。想到這兒,錢進滿心歡喜的說道:“今日請高千戶喝兩斤酒。”
…………
正南坊,一名中年文士輕輕敲響了四合院對麵一座不起眼宅院的大門。一名管家打扮的大漢開了門,把他迎了進去。
進屋後,那名中年文士將臉上的胡須和顏料全部清除掉,露出一張英俊少年的臉龐來。若是錢進在這兒,定能認出此人便是在香山襲擊他的白袍書生。
“大護法,可能出城去?”管家模樣的人問道。
白袍書生在桌上拈了粒棗子吃了,咀嚼片刻後吞下,便往身邊一張床上一躺,大咧咧的說道:“出不去了。”
“那可如何是好?這關在京城裏麵保不準哪天就有兵士上門查探啊。”
“慌什麼?”白袍書生不喜道:“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都教了你多少遍了。咱們偷襲過錢侍講的四合院,官兵怎麼都想不到我們藏在這。哼……若不是讓你早早地盤下這間院子,小爺我如今能這麼悠閑。”
“還是大護法有先見之明……”管家模樣的人恭維道。
白袍書生啐了一口,眼睛望向窗外,喃喃地說到:“這次賺了,明王這次付的銀兩夠本大護法招兵買馬了,隻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