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瑪力見自己熱臉貼個冷屁股,便有些尷尬的收回雙臂,臉色很難看。錢進瞧在眼裏,心說這位竇瑪力先生見太後的時候是不是也要擁抱一下,太後又會如何應對。不過,人家遠來是客,錢進也不好傷了他的臉麵,便主動伸出雙手扶住他的手臂,含笑說道:“聽徐首輔說過,竇瑪力先生學識淵博,今日特來拜會。”
“不敢當……聽聞閣下乃是當朝的狀元,幸會幸會。”竇瑪力的陳國話講的有些生硬,比史華德差了不少。
錢進將竇瑪力單獨請到一邊,開門見山地說道:“閣下這次前來,可是為了通商之事?”
“不全是……”竇瑪力雖然在仁壽宮見過錢進一麵,但彼此之間並不熟悉,因此摸不準他問這話到底是何用意,畢竟通商是國事,一名狀元的關心似乎遠遠不夠。略微思忖,他含糊說道:“陳國地大物博,京城又是帝都,鄙人這次來京城打算好生瞻仰一番。”
“閣下千裏迢迢來到京城,莫非就是為了看看風景、賞賞樓閣?”錢進勾住竇瑪力的肩膀,邊走邊說道:“通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等太後哪天高興了,那還不是一句話?”
“……”
錢進見竇瑪力不答話,知道他仍有防備之心,於是準備換個話題。
今日他之所以來鴻臚寺,一是與竇瑪力認識一下,到時候在酒會上也算是個熟臉;二來,太後雖然說過不計較應劫之說,但“女人心海底針”,指不定哪天她記起這事,或是陳國真的有災難降世,自己的小命仍然不保。他尋思著,異人既然能夠新大陸,其天文學必有長足之處。要知道,沒有太陽和北極星的指引,即便有了羅盤,茫茫大海上也很可能失去方向,甚至走反了都有可能。因此,錢進打算借竇瑪力之口,跟太後好好說道說道:這天上壓根就沒有什麼神仙,所謂的應劫之說純屬子虛烏有。
想到這兒,錢進走到竇瑪力麵前停住,問道:“竇瑪力先生,可曾聽說過日心說?”
“日心說?”竇瑪力側頭望了錢進一眼,奇道:“莫非狀元閣下也知道?要知道泰西國的學者發現這一宇宙真理的時間也不長。”
“自然是知道的。”難得竇瑪力對這個話題感興趣。錢進起先還有些擔心他是一名神棍,對自然學說嗤之以鼻。要知道,前世的時候便有一個叫布魯諾的就是被教會燒死在火刑柱上。
錢進在懷裏掏摸一陣,取出一張紙來,上麵用鉛筆畫了一個發光的圓圈,旁邊則依次畫了六個小圓,都繞著中間那個發光圓圈運轉。任何一個讀過小學的人都知道,這便是太陽係六大行星的示意圖了。另外的三顆行星之所以不畫,是因為眼下完全沒有必要。再者,目前的觀測手段也難以發現。
錢進將那張紙遞給竇瑪力,說道:“竇瑪力先生,不瞞您說。這張圖是我在一位異人手中所得。他不光發現了日心說,還在太陽周圍發現了六個球體,分別為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我按照那位異人所描述的畫了幅草圖,初次見麵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幅圖便當作見麵禮吧。”
竇瑪力顯然是識貨的。他拿著那副草圖端詳了一下,良久後才用不可思議的眼光望向錢進,說道:“這太神奇了……太神奇了,那位賢者是怎麼推算出來的?”
“不知。”錢進不打算多做解釋。反正竇瑪力問什麼,他都扯到題外話去,為的就是吊足他的胃口。
過了片刻之後,錢進又問道:“貴國可有星象占卜之術?”
“又倒是有,不過那都是占卜師的技倆。我作為一名傳教士,日夜沐浴主的神輝,又何需借助那些小道?”竇瑪力有些不屑的說道。
“若是太後讓你占卜國運,你當如何應對?”錢進問道。
“若主的福音得以廣播,又何懼災厄?”竇瑪力反問道。
錢進大有深意的望了竇瑪力一眼,發現這人不太好忽悠。本來他還想循循善誘讓竇瑪力在酒會上跟太後解釋一下:這世間並無什麼應劫之說。沒想到這個神棍倒是有自己的小算盤,他作為一名傳教士,時刻以傳教作為自己的使命。看來,不撒點餌,他還不願意上鉤。
錢進心思一轉,說道:“竇瑪力閣下,鄙人願意說動太後在京城修建一座教堂,你意下如何?”
“閣下不愧是我等教民的福音。若是教堂能夠建成,鄙人也願意跟太後說一說,這災厄確實是神棍蠱惑人心之語。”竇瑪力嗬嗬笑道。
“成交。”錢進張開手臂,與竇瑪力來了個“深情”擁抱。
史華德在不遠處站著,見錢進與竇瑪力兩人似在密謀著什麼,也不出聲打擾。等到兩人商量好事情,他才上前搭話道:“竇瑪力先生,剛剛我們那一局不分勝負,不如再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