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暫時將這三百兵士的事拋到腦後。他吩咐酒坊的夥計送了五百斤勾兌酒給兵部,以答謝丁尚書幫忙抽調兵士之恩。
緊接著,他又去鎮撫司跑了一趟,找左指揮使要兵餉和官服。雖然他是個編外的千戶,可太後已經點頭了,他要糧餉也是名正言順。本來他也可以自己養,可這三百條漢子每天的吃喝不是個小數目。再者,若是自己養的兵,那豈不是變成了私兵?若是被太後知道了,隻怕是有些麻煩。
左指揮使聽得錢進管自己要錢銀,那臉色甭提多難看。可又沒法,他又不敢抗旨不尊,便出難題說要一個月才給支一次。錢進哪裏有空三天兩頭的跑鎮撫司,最後兩人折中成了四個月一支。
等錢進走後,左指揮使將桌案使勁掀翻,桌上的書冊灑了一地。洪門達聽到動靜,便吩咐幾名貼身護衛來收拾妥當,他自己則扶著左指揮使手臂,悄聲問道:“指揮使,您這是生哪門子氣啊?”
“還不是給那錢進給鬧騰的。打從他進鎮撫司那天起,從來都沒把我當回事,你說我氣不氣?”左指揮使返頭看了洪門達一眼,罵道:“說起來,這條狼還是你給引進來的。”
“指揮使說笑了,我哪有那膽子。查賣官案的時候,他可是拿著聖旨堂而皇之的登門。”洪門達抱了一拳,繼續說道:“這錢進自從首輔殯天後,太後和陛下那裏都挺賞識,眼下也算是個紅人。您老就別給自己尋不自在了。”
“現在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不曾?”左指揮使自知洪門達說的在理,可又偏偏服不下這口氣。
“不敢,您先消消氣再說……”洪門達出去端了碗茶進來,小心擱在桌案上,緊接著緩緩退出了左指揮使的值房。
左指揮使還在生悶氣的時候,錢進轉道去了趟廣東同鄉會館,將昨日起草的那封奏折珍而重之的交給了徐寶祿。
徐寶祿將奏折看完,說道:“這結複社和建教堂的事都不難,可開辦大學的事,所需的銀兩不少啊。”
“講課的學堂用翰林院的,第一批入學的學生也隻有幾十人,所耗銀兩應該不成問題。”錢進頓了頓,又說道:“晚輩還有個請求。竇瑪力必須來學院給學子授課。”
“既然你已經想的這麼細致了,我這裏倒是不成問題。這樣吧,明日我就進宮一趟,將這幾件事都當麵呈報給太後,請她定奪吧。”
“大恩不言謝……”
“說哪裏話,這都是為了陳國。”徐寶祿想了想,又問道:“通商口岸之事已定,你下一步作何打算?”
“晚輩準備等開了春,便將老首輔的靈柩送回他蘇州老家安葬。等此事一了,我便南下做生意去了。”
徐寶祿聽了搖頭,說道:“世侄的心意不錯。其實,有件事想跟你說很久了。我輩讀書之人,自然是希望能將才幹賣與帝王家。你倒好,一入京城便開始做生意。這朝堂上的事你多少也操心一些啊。”
“世伯無須擔心。如今朝堂裏麵有您坐鎮,些許宵小之輩也不敢造次。”頓了頓,他說道:“至於我為何要做生意,到時候世伯您自然知道,晚輩也需要求證一下。
徐寶祿狐疑地望了錢進一眼,點了點頭。
…………
往西邊去的官道上,一隊十多輛馬車組層的車隊正緩緩前行著,人數大約三十多人。
此時,太陽已經開始西下,車隊準備找個地方打尖歇腳。也不知道馬車裏麵裝了些啥,老沉老沉的,車隊經過,土路上留下兩道深深的溝痕。
第二輛馬車內,一名白袍書生正斜躺著,一隻手不時從身邊一張矮腳方桌上拈起一枚棗子吃。此人正是與錢進交過手的白蓮教大護法。今日登門拜訪之後,大護法隱隱預感到不妙,於是匆匆取了青鋒劍,走地道逃走。
“幸虧我反應得快,不然昨日差點就讓錢進給逮個正著。”大護法唏噓道。
旁邊一名大漢陪著小心說道:“都怪屬下辦事不利,屬下也不知道他怎麼就對我們的院子打上了主意。”
“與你無關。”大護法思忖了一番,說道:“我懷疑靜公主將我們的行蹤泄露了。”
“不至於吧。我白蓮教雖然自成一教,可與明王如今還有些相互利用的價值。”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多留個心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