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莫小九以為甩掉了少年就可以很快且順利的回到住處,可卻誤估了聶伏尹那一摔的力量和造成的傷害。他不過才走出幾條街的距離就猛然感覺體內一陣震蕩,隨即便是劇烈的疼痛和眩暈如潮水般猛漲,雙腳像踩在了狼上一樣搖晃了起來。
該死的老東西!感覺著視線在片刻時間就縮短到了兩丈內的距離,他不禁破口大罵聶伏尹的全家老小,而後抹了一把下頜的血水緊咬著牙走進了一條巷道,扶著牆一步步向前挪動。如此強撐著不知行了多久,灑下的血花不知點綴了多長的距離,在莫小九感覺身體都已經不屬於自己的時候,終於是雙腳一軟向著地麵倒了下去,不過卻有一隻手忽然從旁側身了過來,扶住了他的肩膀。
莫小九極其艱難的側頭,模糊的視線卻看不清身旁人的麵目,唯一引入他眼中的就是那隻如凝脂且似還散發著淡淡光華的玉手和白底繡花輕輕飄動的袖角
“你……?”女子帶著遲疑的聲音很輕,不知是因為他此時意識極度模糊的緣故還是如何,傳入耳中有些縹緲,很是好聽。
雖然女子隻說了一個字,但在那一瞬間莫小九卻覺得猶如天籟,如是一縷從九天瀉落的清泉流進了他的心中,讓他不禁想,這世上怎能還有這般沁人心脾的聲音。
“我……”莫小九蠕動著咽喉想要開口,可眼前忽有無盡的黑暗驟然襲來,瞬間便將他的意識淹沒,待得他再醒來時,首先聞到的是一縷淡淡如風的清香,或許是心裏作用,讓他覺得全身肌肉都莫名的得到了一陣放鬆。
但,這一切卻突然被一陣狂風卷散,隨即便似有一滴寒冬裏的雨水打落在了他的咽喉,刺骨的冰冷如平靜的湖麵上忽然蕩開的水浪般極快的襲便了全身。他竭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才發現冰冷的來源竟是一柄厚重的長劍,那劍身在他模糊的視線中泛著刺眼的寒光。
莫小九身體下意識的一縮,雙眼沿著劍身向上,待得視線完全恢複了聚焦才看清了長劍的主人。此人眼中冰冷至極,似毫無感情,雙唇極薄,比劍刃還寒。
“你是誰……”他曲起雙手想要撐起身體,可話還沒有完全出口,那人竟是一言不發的跨步向前,手中劍毫無晃動的向著他的咽喉刺了下來。他大驚,翻身欲躲,可如此近的距離又如何能避閃,幾乎剛要有所動作咽喉處便是一熱,一條血線浮現了出來,駭然之下再顧不得其他,背後靈輪一聚就欲向著腳下的空當躲閃。
可那柄劍的速度之快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隻是帶起了一道極為細小尖銳的破風聲便又攔在了前方,然後依然是方向不改的向著他的咽喉刺了下來。這一劍毫不花俏,簡單至極,但正因為簡單才強大,讓莫小九毫無退路,劍身上的冰冷猶如凝聚成了實質,隻是輕輕隨風拂過便讓他如墜冰窟,凍結了收緊的皮膚肌肉,凍結了剛泛起的反抗念頭。
劍尖帶起的寒光如電,他隻覺得眼中一閃便清晰的感覺到了咽喉皮膚的破裂、溫熱鮮血的飛濺,緊縮的心髒中恐懼以難以形容的速度升騰蔓延。
“公子不要!”一個大驚的聲音伴隨著門被推開的吱呀聲傳來,莫小九沒敢轉頭也沒有時間轉頭,更因為恐懼而轉不了頭,隻有眼角的餘光再度看見了那似曾相識的凝脂玉手和白底繡花的飄動衣角。
那眼冷唇冷的男子似因為聽見女子的聲音而微微一頓,於是長劍也稍緩了幾分,於是一隻腳已經踏進了死亡門口的莫小九在感覺到了長劍上一現即逝的遲疑後急忙將身體向側一倒,堪堪躲過了咽喉被洞穿的命運,不過那鋒利無比的劍刃仍是貼著他的頸側帶起了一片飛濺的血花。
“公子不要!”那女子終於趕至,有些焦急的擋在了床前,將兩人分隔了開來。
“他是誰。”顧公子長劍微垂,如刀的目光從女子的頭頂掠過落在了莫小九的臉上。
女子拉住他持劍的手,欲將他推離床邊,但或許是力量太小的緣故並沒能成功,於是說道:“他隻不過是我偶然救起的一個路人。”
“路人?”顧公子冷哼出聲,手中一動就將她拂到了一旁,長劍指向正翻身爬起的莫小九道:“路人也不能出現在這裏。”
“公子!”女子趕忙上前,再度拉住他持劍的手臂道:“他與我們毫無相幹,你可不可以不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