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王元從書房中走了出來,站在門前看著府宅內不遠處的那幢樓,看著樓裏迸射出的火靈石光線,以及樓外那些忙碌的下人,然後,他收回目光經過花園走廊去到了浴房,在一幹丫鬟的服侍下沐了浴梳理了頭發,換上了祭祖時所需穿著的袍衫。
他算得上是個廉潔的官員,作風也還算不錯,所以在平日沐浴時並不用丫鬟服侍,更不喜被妻子外的女人看見無衣物遮蔽的身體,但今日不同,因為在很多年前的今日王家出了第一位能夠上得朝堂的祖先,然後王氏一族便世世為官,代代為臣,所以,後人定下了一個這個特殊的日子,這一個祭祖的日子,所以他必須要莊重。
待得沐浴更衣完畢,夜已然近深,於是王元在鏡前最後整了整衣衫和麵容便緩緩走出了浴房,準備朝著祖樓走去,不過才出得房門,他眼中便掠過了一絲不悅,隨即看向門口兩側來自公主手下的兩名侍衛道:“今日是王家最重要的日子,王家的祖樓中乃是王氏一族曆代祖先靈位,所以祭祖過程中不得有外人進入,還請兩位見諒。”
王元出得浴房,穿過走廊徑直向著祖樓走去,兩名侍衛猶如是未聽見他之前所說的話一般,緊緊的跟在後方,右手始終都是握在腰間的長刀之上,過得片刻,待得他再度停下腳步轉身,一人才開口道:“王大人,我們奉公主之命保護你安全,需時時刻刻在大人身邊,也請大人見諒。”
王元眉頭深皺,雙眼冷冷的劃過兩人,然後冷哼了一聲繼續朝著祖樓的方向行去,在那些未能受到保護的朝臣眼裏,公主派人來保護他是對他的看中,但他卻認為是對他的不尊重,因為,身後的兩名侍衛幾乎不曾有半刻離開,就連就寢時也至少有著一人藏在他頭頂的房梁上。
他很清楚到如今王家已逐漸走向沒落,他亦快如鈞家鈞隆一般上不得朝堂,但至少他眼下還是朝中一臣,還有著自己的驕傲與尊嚴,而就算有一天被皇族拋棄,他依然會堅持守護王家的驕傲與尊嚴,所以,他絕不允許有外人進入祖樓,所以,待得走至祖樓時,他攜著王家老少進入了門內,卻用全府的家丁將兩名侍衛阻在了樓外。
他在門內站定,看著因被眾家丁擋在階前而皺眉的兩名侍衛道:“陸大人是朝中大臣,王某卻隻不過是一微末之臣,陸大人會遇刺身亡,王某卻不一定會遭遇毒手,所以,還請兩位略尊重一下王某,不要讓王某到了黃泉無法與祖先交代。”說罷,他也不待兩人回答,轉身便從兩排著裝站立的王人中走向了樓梯。
連日來的這一場春雨雖然已有要落盡的跡象,但卻還未落盡,還有著細雨零星飛灑,灑在了地麵上灑在了屋頂上,更灑在了那一個趴在屋脊後的人影上。人影著一身黑衣,以猙獰的黑色麵具遮了臉,但卻能從那被雨水打濕的右手上帶著的戒指看出其身份,正是在此潛伏已久的莫小九。
莫小九在夜將深之時便藏在了此處,一直看著王元從書房到浴房再到祖樓,然後又看著其在阻擋了那兩名侍衛後由樓底而上,身影在每一層的窗戶中忽隱忽現的上得了頂層。
而當得王元在頂樓中停下,開始祭拜那相隔甚遠都能隱約看見的靈位時夜已至最深,可讓莫小九疑惑的是,鈞家的人似乎並未出現。他略微抬頭環視著周遭,心想那惡心的大漢不會是在欺騙小爺吧?都這時辰了怎麼連一絲風吹草動都沒有?
許久之後,祖樓頂層中的王元已經完成了祭拜,於起身向著偌大的靈牌行了最後一禮後便攜著家人下得了倒數第二層,繼續進行著對兩外靈位的祭拜,而此次祭拜的時間較之前短了許多,所以不多時王家人便下得了倒數第三層。見此,莫小九不開始有些些按耐不住,因為他此時所在之處乃是王家府邸周圍最好的位置,能夠看見那幢樓的倒數四層,所以,若是再不動手,那麼將會失去了最佳的擊殺時機。
想於此,他將身側由雙刀組合而成的黑弓握在了手上,取出箭筒中的一支箭扣在了其上。箭為黑色,但卻並非他以前所用的箭,而是在大漢的提醒下於一間鐵匠鋪內隨意購得的粗製箭矢。
王元從倒數第三樓下到了倒數第四樓,經過較之前更為短暫的祭拜後便走至了樓梯口,將要繼續下行,將要消失在莫小九的視線之中。於是,莫小九的右臂猛然發力,頓時便將弓弦拉了開來,隻要再開一分那麼那一聲錚然顫響便會在屋頂響起,而箭矢便會在瞬間離弦而出,在呼吸間掠過一片房屋,掠進王家,射穿窗戶後射殺那個右腳已經落在了第一步木階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