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門突然間開了,李醫生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邊走邊,說道:“老姚,你快去看看吧,我怕……”
姚士成預感不妙,馬上站了起來,說道:“難道……”
李醫生鄭重地點了點頭,姚士成深吸一口氣,抬腿便走,肖冰一見如此,不敢怠慢,急忙跟了過去。
病床上的人神情憔悴,奄奄一息,聽見開門聲,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當他看見來人的時候他的眼睛裏仿佛有了光彩一般,慢慢地伸手過去。姚士成見他如此,幾步走了過去,握住了他的手,動情地,說道:“老郝,對不起,我來晚了。”
郝大明費力地搖了搖頭,艱難地,說道:“沒事的……謝謝你讓我多活了這麼久……我……”
“老郝,別再說了,好好養病吧。”
“你別安慰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那個人找到了嗎?”
姚士成不知道怎麼說,他不想讓這個將死之人感到失望,卻也不想隱瞞他,於是點了點頭,說道:“快了,快了。”
郝大明拉過姚士成的手,輕輕的地,說道:“當初我在上海工作的時候犯了一個小錯誤,我害怕組織是批評我,就一直不敢說,現在我告訴你,這樣子我才會死的安心一點。”說著,郝大明拉下姚士成的身子,在他的耳邊說了半天。
肖冰在一旁一直觀察著姚士成的表情,發現他漸漸的皺起了眉頭,忽然間姚士成站起了身子,神情緊張地追,問道:“你說什麼,再說清楚點。”
再也沒有了答應了,姚士成低頭一看,郝大明的雙眼早已緊閉,他感到不妙,急忙叫來身旁的李醫生,李醫生仔細檢查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說道:“他已經去了。”
肖冰看得出來,郝大明的死對姚士成打擊很大,雖然他一直保持著非常鎮定的神情囑咐李醫生要處理好後事,然後又帶著肖冰十分平靜的地回了家,可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悲傷。將姚士成送回家以後,肖冰不忍心繼續追問,便,說道:“姚叔叔,您節哀順變,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等一下,”姚士成從椅子上站起來,叫住了她,說道:“我還有情況跟你說。”
“可是您現在……”肖冰有一些擔心。
“放心,我沒事的,到我書房來吧。”姚士成說完之後,轉身打開了書房的門。
肖冰進去以後,見他正在抽屜裏翻找著什麼,也不敢打擾,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過了一會兒,姚士成轉過身來,手裏拿著一張相片,遞給肖冰,說道:“你看看吧。”
肖冰拿過相片,仔細看了一遍,上麵的那個年輕人竟然和自己今天在醫院裏見到的那個叫郝大明的病人十分相像,應該是他吧,她想。
“認識他嗎?”姚士成問道。
肖冰搖了搖頭。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胡三’這個人?”
肖冰低著頭,在自己的記憶裏開始搜索,她覺得這個名字非常熟悉,卻不記得在哪裏聽過。終於,她想起了一些往事,說道:“好像在上海的時候,聽陳叔叔說起過這個人,次數不多,當時我年紀太小,印象不深,長大以後,就再也沒有了聽說過這個人了。相片上這個人應該就是今天見到的那個郝大明吧。”
姚士成點了點頭,說道:“你猜的不錯,照片上的人的確是郝大明同誌,他和你父親一樣,也是南京的地下黨,曾經改名為胡三,代號‘蠍子’。”重新拿過肖冰手裏的照片,看了一眼,繼續說道:“當初在大追捕的過程中成功逃脫的除了陳子凱同誌之外,就是這個郝大明了。因為他在前一天得到上級的通知,需要他到北京去接另外一位地下黨同誌,所以他就坐前一天晚上的火車離開了南京,躲過一劫。”
“那他現在怎麼會……”
“抗戰勝利之後,在重慶工作的郝大明無意中得到一個日本人留下來的軍火庫的地址,還沒來得及向組織上傳遞信息就被軍統的人盯上了,他們抓捕了他,嚴刑逼供,實在是受不了了,就帶著那些人去了軍火庫。他趁那些人不注意,點燃了炸藥。幸運的是,他沒有了死,但是變成了這個樣子,不能見光,不能下地。組織上的人怕他被軍統追殺,就隱瞞他還活著的消息,對外,他已經是個死人了。他在我們醫院的事情除了照顧他的醫生護士,隻有我和老江知道,今天,我把他告訴你。”
“剛才他和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他好像在讓您找一個什麼人,到底是什麼人,找到了嗎?”肖冰好奇地問。
“他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想找出那個告密者,可是這麼多年了,我始終沒有了給他一個完美的答案,讓他帶著遺憾離開了人世,我對不起他啊。”姚士成不無遺憾地說道:“不過他剛才和我說的一件事情倒是值得你仔細去查一查。我查過你父親他們的被捕時間是在10月5號,而他離開南京的時間是10月4號晚上的11點,坐火車。當時為了他的安全,組織上專門派人到車站送他,可是他整整等了一個小時都沒看見送他的人,火車已經到了,也就隻好上車了。他以為來人是怕暴露身份,所以才不敢露麵,隻在暗中保護。可是火車在中途的檢查特別的嚴格,好像在找人,他隻好用裝病這一招躲過了檢查。他這樣子的行為雖然有點不符合規定,但也算是正常,害怕組織批評,就沒有了上報。現在看來,敵人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他的行蹤,但是他當天晚上離開的消息隻有送他的人和你父親知道,你父親不可能是泄密者,那麼就有可能是送他的這個人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