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嘶鳴,殺聲震天。
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立於大殿門口,看著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宮人。
小孩子赤著足跑下台階拉住一名小太監,問道:“外麵怎麼樣了?”
小太監哈著腰一臉的愁苦色,“小殿下,守不住了,快些準備逃命吧!”他剛要走卻被小孩子大力拽住。
小孩子怒不可遏,喝道:“大膽,我父皇在外麵征戰,你有幾個腦袋敢說守不住了?”
“哎喲小殿下啊,您還不知道?陛下他已經在龍城被……歸天了!”
小太監大力一抖掙開小孩子的手,拿著細軟忙不迭地跑了,現在這些人連自己都顧不上誰還會管一個孩子呢?什麼皇親國戚龍種鳳孫,破城之日,誰和他們在一起誰先死!
小孩子的眼中有怒也有悲,“吧嗒”一大顆淚珠滾落下來,連他自己都被嚇了跳,卻也馬上驚醒了!他大力一抹臉,轉身跑回房去,再出來已換上平日練功的衣服。
他提著自己的兵器就往外跑,迎麵卻撞上了一個人。慣性使然剛要跌倒,那人一把將他扶住,小孩子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大哥,當今的太子。
“阿奴,你要去哪?”太子蹲著身子看著自家的小弟。
“我要去找父皇,我要殺敵!”小孩子惡狠狠地回道。
太子笑了,手朝後一伸,後麵的侍衛遞過來一件金絲軟甲,他一邊將軟甲穿到小孩子的身上,一邊道:“阿奴,守不住了!……聽阿兄說!”太子將軟甲的絲絛係好又將一個小包裹係在他的身上。
“城破之日,必是殺戮之時,阿奴,你要替父皇和阿兄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可以嗎?”
小孩子點點頭道:“可以,阿兄你說吧!”
“你阿兄無能,父皇的“殺胡令”又太狠,他們會報複的,現在已保不住城中百姓,蔣幹派人去向豫州刺史謝尚謝仁祖求援,他已答應派人來接應。”太子站起身來,將一對紅劍遞與小孩子,接著道:“阿兄要替父皇守住鄴城,你其他兄長也都在征戰,隻有你了,你要替我們帶著十萬百姓南下,去找謝尚,能做到嗎?”
小孩子眨眨眼睛,點點頭又搖搖頭:“阿奴做不來,太子兄長去,我來守鄴城。”
太子笑了,身後的侍衛也都笑了,有的笑完卻偷偷地抹了抹淚。
“阿奴快去吧!我是太子,你要遵太子令!”
“可是,”小孩子抹掉不聽話的眼淚,說出自己的疑慮,“可是,那謝尚憑什麼幫我們?他不來怎麼辦?”
“問的好!”太子摸摸幼弟的頭,讚道:“你若早生十年,也許就真的是我們冉氏的天下了!你身後包袱裏是傳國玉璽,待進了晉國的範圍就將他送給謝尚,明白了嗎?”
小孩子點頭,“明白了!”
“走吧,青禦史率人馬在北門外候著,你記住不要和青禦史他們分開,外麵人心險惡,不要相信任何人。魏令,魏興,魏豹你們貼身保衛小殿下,不得離開左右。”
“阿兄!”
“快走!”
……
小孩子換上了普通家僮的衣服,跟著其他人一起南下逃難,他看到了許多人間慘劇。為了一塊餅,父親將十幾歲的女兒賣給了瞎了一隻眼的醜男人;再餓,死去的嬰兒便成了他們的食物;還沒有吃的,人殺人,食其肉!
十萬百姓,相殺裹腹者近萬!他冷眼看著這一切,卻已麻木。離邊境越來越近,所有人都打醒了精神,他們知道自己有救了,會活下來。
身後突然傳來恐怖的馬蹄聲,還沒等這些殘喘的百姓反應過來,屠殺已經開始。
小孩子抱著青禦史的小女兒青青躲在為護自己而亡的魏興的身體下麵,他閉著眼,聽著求饒、哀嚎、兵器入肉的聲音,還有青禦史和魏令等侍衛的怒吼——
“謝尚的人呢?晉國的人呢?”“騙我們,騙我們!”“謝尚,你不得好死,斷子絕孫!”“謝尚,我咒你全族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