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麓書院事件的影響非常大,文人最愛惜名聲,猶如鳥兒愛惜羽毛,蒼鷺先生看似清高,骨子也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為了這件事竟然一病不起。蒼鷺先生的弟子遍布天下,聽說恩師臥病,紛紛趕來請安,就算公務繁忙的高官,也派來了親信,詢問當日的情況,伺機報複。
耿繼東是僅次於蒼鷺先生的大儒,文淵書院雖然不是官宦之後的聚集之所,但多年來培養出許多中等家庭子弟,在仕途上也頗有建樹,聽說恩師含冤下獄,立刻四處奔走。在大龍王朝,有根基的大戶人家子弟往往送進蒼鷺書院,而中等家庭則多數把孩子送進文淵書院,這個規律在朝堂上就衍生為蒼鷺係和文淵係,兩派人偶有衝突,但朝廷上的主流衝突是大皇子與二皇子之爭,也就是沈剛和曹景騰的爭鬥,所以蒼鷺係和文淵係的鬥爭就被人忽略了,畢竟一群文人罵來罵去沒什麼看頭兒。
隨著耿繼東被關進正陽縣大牢,那些非豪門子弟壓抑許久的情緒爆發出來,人們奔走相告,紛紛上折子替耿繼東申冤,一時間朝堂之上又熱鬧起來。
沈剛和曹景騰手下的四梁八柱多數都來自蒼鷺書院,但中層又都有不少耿繼東的弟子,這就讓他們很難辦,如果把握不好立場,就可能失去不少支持,所以沈剛和曹景騰都覺得這是一個打擊對手的機會,但同時也意識到稍不留神就會釀成不可挽回的苦果。沈剛和曹景騰都是成了精的老油條,懂得敵不動我不懂,敵若動我先動的道理,所以各自按兵不動,觀望著這些人亂打一氣。
蒼鷺係和文淵係之爭影響非常深遠,讓沈剛和曹景騰各自的陣營內部都出現了裂痕,幾乎每天都有重要人物吵架,或者大打出手,後來竟然發展到相互揭發檢舉的程度。在曆朝曆代,當官就會有好處,所以說升官發財是連在一起說的,但這種好處往往是見不得光的,官員之間彼此心中有數,花花轎子人人抬,誰也不會幹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但現在不同了,蒼鷺係和文淵係相互看著不順眼,人整人、官整官的事件愈演愈烈,到了大龍帝國皇帝不得不幹涉的程度。
如果皇帝陛下親自出麵,即使平息下來,麵子上也會很難看,所以大龍皇帝聽從了右相沈剛的建議,派一位心腹幹將趕赴正陽縣,把事情壓下來。按照沈剛的想法,這件事應該交給心腹重臣戶部尚書傅安民,如果這件事辦得好,就是大功一件,傅安民就會因此得到皇帝的信任,他日大皇子被冊立為太子,傅安民就會成為輔政大臣,那麼自己這一派係就可以穩穩地壓過曹景騰一頭。
沈剛的想法非常好,也得到了大龍皇帝的認同,但大龍皇帝深知權術之道,用了沈剛的建議,卻派出了二皇子,一道聖旨遣大龍帝國二皇子龍飛霄赴正陽縣公幹。
這道聖旨讓沈剛瞠目結舌,此前柯仲槐被趕出京城,邱定國被撤銷了鐵衛營統領一職,大皇子派係雖然折了黑煞和白丁,但也可以說大獲全勝了,短短月餘,皇上喜怒無常,竟然派二皇子去正陽縣,而大皇子仍在府中禁足,把沈剛辛辛苦苦營造的局麵再次打破。
曹景騰按捺住心中狂喜,連夜去了二皇子府,對龍飛霄麵授機宜,此事萬萬不可草率,應該以安撫為主,這樣才能贏得士族和庶族的信任,並且寫了一封親筆信,讓二皇子交給正在蒼麓書院讀書的韓嬌嬌。韓嬌嬌曾經回京大肆吹噓自己在蒼鷺書院的地位,曹景騰覺得有了這一層關係,對於掌握第一手情況還是有好處的,另外他也有意讓韓嬌嬌與二皇子多接觸,如果二皇子能夠喜歡上韓嬌嬌,曹家與皇室的關係就又近了一步。
二皇子龍飛霄久聞曹景騰的妻子有個外甥女,貌美如花,而且頗有學識,巾幗不讓須眉,一介女流竟然去蒼鷺學院讀書。當然了,這些都是溜須拍馬的人以訛傳訛,韓嬌嬌哪有什麼學識,她去蒼鷺書院求學純屬在家裏太悶了。
二皇子得了曹景騰的指點,帶著剛剛被降職使用的鐵衛營副統領邱定國離開京城,快馬加鞭來到正陽縣,金玉輝出城十裏迎接,擺了很大的排場,吹吹打打,閑人回避,把二皇子迎進了縣城。
二皇子與大皇子不同,做事雷厲風行,風格非常強硬,安撫褒獎了金玉輝幾句,就直接問起了蒼鷺書院一案。
金玉輝對此早有準備,奉上案卷,包括蒼鷺書院學生和外地來賓的調查筆錄,還有耿繼東、丁盛等人的口供。
在金玉輝的威逼利誘下,文淵書院的弟子們紛紛認罪,而且把責任都推給了耿繼東和丁盛,而耿繼東卻死活不肯招供,一口咬定與那蒙麵女人無關,自己來到正陽縣僅僅是拜壽而已。至於丁盛則痛罵蕭九歌無恥,任憑金玉輝動刑,仍然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