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殘兵之死(1 / 2)

宗肖說著忍不住淚水流了出來,看看四處無人,低聲說,記著,林同濟是在家的死敵,這麼多年來他把咱們家給毀了。如果你還是咱家的子孫後代,無論如何也要報這個仇。即便是同濟遭不到你手裏,他下麵的兒孫也不能讓他們好過!也要讓他們血債血還!一定要記著,不然我死不冥目。

當時鳳山對於風起雲湧變幻莫測的形勢也理解不透,但他看到了年邁的父親,眼裏滾動的是真摯的淚水,閃動的是仇恨的目光,是絕望的神情。

鳳山點點頭,記下了。爹死後,鳳山成村裏的風雲人物,緊跟形勢,大大小小的運動,都有他衝鋒陷陣的影子,村裏各種事必少不得他,於是大夥給他起了個綽號叫“運動忙”。

林鳳山本來想把仇恨報在同濟身上,可是同濟是有勇有謀的人,盡管他比不上宗肖認字多,看不懂戴望舒,徐誌摩的詩。他但知道,“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傷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這麼多年的恩怨,雖說畫上句號,也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林鳳山那時年齡小,沒有機會接近同濟,同濟也有意無意的抵防著林鳳山一家,所以林鳳山根本沒機會報仇。

同濟想,隻要宗肖一死五百大洋的事,恐怕再也沒人能去證明怎麼回事了。隻有神鬼才鬧清怎麼回事了。他心裏踏實多了,如釋重負。在人前說話也硬氣腰板挺的更直了。

俗話說,人算不如天算。他想錯了,他做夢也沒想到東窗事發竟是那樣的離奇。

那年,同濟有四個姨子,最小姨子的孩子來他們家玩,那孩子才六七歲。毎天出去上街上與一幫子孩子玩,不是玩推圈就是玩溜陀。溜陀,是孩子們最酷愛的一種遊戲,就是幾個孩子用圓的生鐵塊,彎著腰投,第二個孩子投第一個孩子的陀塊。投的重投的穩投的頭一個孩子的陀遠者為勝,然後第三個孩子投第二個的,以此類推。

同濟小姨子家的孩子,想玩又沒有陀。回來找陀玩,正趕上家裏沒人。孩子就一頓亂翻,從櫃子下麵拉出了一個木盒。孩子打開木盒,一頓狂喜,竟這麼多鐵陀。伸手裝了十幾塊放進衣服口袋。跑出去玩去了。

其實那就是洋錢,孩子哪裏認識啊。

正趕上村裏有好事者,一看這孩子玩的這不是現大洋啊?你是誰家的孩子?常言道,“茄子不開晃花,孩子不說假話”。孩子如實說了,一下子讓那人警覺起來。那時人們思想覺悟都放在階級鬥爭上了,覺出這不是一般的小事,家裏大洋多的孩子都拿出來溜陀玩了,更何況孩子說,家裏還有很多。

同濟的案子犯了,從家裏搜出了剩下的四百來塊現大洋,除了花了些。再就是用來收買那個證人用了。

同濟被判了無期徒刑,他仰天長歎,這就是命啊!一切都是那樣的巧合。真是太捉弄人了。

轉過年來,同濟得了重病,沒多久就死了。

同濟死後,鳳山並沒改變要報仇的初衷,他想到了祥義。看到祥義那種在村裏耀武揚威的樣子,他就覺得他活脫脫的第二個同濟,不論祥義那一顰一笑都與他爹無異,更不用說篡權奪位的計量。他恨透了他們家裏所有的人,希望他們全家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