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一處漆黑的牢獄裏。
這牢牆上雖有一處小窗,但是被封得格外嚴實,透不來多少光亮,整個牢房裏暗得很,隱約能看見一個人影立在正中,四肢皆被束縛著,四下傳來了鎖鏈碰撞的響聲,
一盞燈燭由遠及近,牢房裏也傳出來沉悶的腳步聲,細看來,——一個太監弓著腰身引著路,女皇陛下緩步跟在後麵,而侍衛湛玖則舉步隨在她身後,手中緊緊按著佩劍的劍柄。
“陛下,就是這裏。”
又走幾步,打頭的太監停下步子來,從袖中取了鑰匙來,見弋棲月點了頭,便趕忙抬手去打開那冷冰冰的鐵鎖。
一會子,隻聽‘當啷’一聲,鎖便開了,那太監把燭燈遞給一旁的湛玖,小心地退下,而此時,弋棲月已經舉步向裏走去。
湛玖一手執燈,一手按劍,一對俊眉緊鎖,分外緊張。
此時,牢房深處,又傳來了金屬碰撞的聲音,還有,就是野獸低吼一般的聲音。
弋棲月卻毫不在意般的,抬了抬手,示意湛玖不必這般緊張,隨即反手取出一個酒杯,將手探到一旁的桌案上,持起酒壺來,將酒斟到杯中,抬起纖手來,遞向前去,淺笑盈盈:
“越莊主沿途奔波得久了,風塵仆仆,是朕來晚了,著實失禮。如今,便用這琉州的葡萄釀,為莊主接洗風塵罷。”
“滾!”
鐵鏈碰撞之聲再度響起,一番折騰,這被束縛著的人終於明白了自己這般不過是徒勞,他抬眼看著麵前的俏佳人,眼中閃過不屑和恥笑。
“……嗬,弋棲月,泥鰍縱是披上金殼,也委實不過是個龜!你以為你披上這龍袍,配上那玉璽,便是這天下的帝王?!
可笑!
弋棲月,別忘了,你還是那個狼狽逃竄的蒼流叛徒,門派之恥!”
他的聲音沙啞,可是依舊在大聲地吼著。
細看來,麵前這被牢牢縛住的男子一襲黑白相間的長袍,麵龐狼狽,卻是俊美依舊,雙眸生輝,鼻梁高挺,麵部的輪廓硬朗得緊。
這葬月山莊莊主越清逸,昔日也是個儒雅貌美的男子。
弋棲月聞言,微微一愣,卻也不惱,隻是抬起手來,執著酒盞,輕輕晃了晃,笑道:
“莊主這般嘶吼,嗓子都啞了,還是先喝了這薄酒罷。此番,雖不是時小姐親手所釀,玉手親斟,但也算是酒中佳品了……”
越清逸聞言,劍眉一凜,怒道:“弋棲月,你這奸邪之徒,也配與蕪嫣相比?!”
弋棲月斂了斂眉,似是想到了什麼,手微微攥拳,卻又極快地鬆開來,笑道:“莊主也真是一代癡情人,可惜了,時姑娘終究所嫁之人,想必不是閣下,閣下不妨收收心思,想想自己的狀況。”
越清逸冷笑:“蕪嫣冰清玉潔,恍若仙人之姿,自是比你強了千倍萬倍!可笑你當年千萬般算計,陷害於她這柔弱文雅的女子,也不覺羞恥!
嗬,多虧蒼落兄乃是明眼之人……”
“住口。”弋棲月忽而冷聲道,在這倏忽一瞬,眸光凜冽如寒劍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