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卿顰了顰眉,隨即又是一番雲淡風輕,拿袖子掩了下手臂上的傷口,隨即翻過手來,廣袖一揚,將身邊的弋棲月攔腰抱起。
女皇依舊在沉沉地睡著,他想她也許永遠不會知道方才的那一場虛驚,忽而又鬆了口氣。
安置著弋棲月,他斂開袖子,露出那鮮血淋漓的手臂來,方才喚了侍衛和婢子來,看著這些人麵上的震恐,隻是輕輕抬手,指了指一旁的黑衣人,輕聲道:“像是葬月的人,但也說不明了,陛下無礙,隻是看折子乏了。”
湛玖蹙了眉,卻也隻得抬手,讓侍從們帶著這男子前去查驗,而碧溪也匆忙差人去喚太醫。
“是微臣疏於值守了,竟讓這刺客潛入了紫宸殿來,微臣、微臣罪該萬死。”
一旁,一個麵龐方正,濃眉大眼的侍衛‘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你……!沒用的東西!拖下去——”湛玖劍眉陡然一立,叱道。
“且慢。”夜宸卿抬手攔了他,又輕聲道:“此番也是幸運,僅僅是傷了我,不妨事,若是傷了陛下分毫,縱使你有十條命,怕也擔不起這罪責;不過,如今陛下還在歇息,湛大人不妨先看管好這侍衛,待陛下發落罷。”
湛玖顰眉思量了一下,想著陛下至今還未知曉此事,如此一來,卻是是有失嚴謹了,終於也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
“湛大人,且派人好生護著陛下罷,在下便先行告退了。”夜宸卿見狀,扭過頭去,依舊是輕描淡寫。
“也好,今日是湛某失職,多謝夜公子了。”湛玖抱了抱拳,揮手讓身後的侍衛讓出了路來。
夜宸卿一笑,回了禮,施施然離開了。
這邊,湛玖也匆忙安排著人們加大防守,想著過些日子,是該再加緊操練了。
卻不知,那紫宸殿裏,龍榻之上,弋棲月耳朵微動,隨即緩緩睜開了鳳眸。
輕輕晃了晃右手腕上的木質鐲子,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奇詭。
可惜了,這刺客死得太早,區區幾個字,依舊是未能揭開夜宸卿的身份。
自弋棲月劫他回來,她便隱隱地覺著夜宸卿此行有鬼,可惜他平日裏乖順得緊,竟是抓不住絲毫線索,今日借機,倒是不出所料。
這夜宸卿的功夫當真是極好,折扇一把,竟可擋住那烈烈寒劍,上乘的武功,撩扇封喉,輕傷收官,還能護得她毫發無傷,安穩無恙。
夜宸卿,不知你究竟是何許人?又是為何,這般順從地留在我身邊,心甘情願地做一個替代品?
翌日,清晨。
薄霧微起,清霜漸落,空氣中漾著一番清新的味道,有著那雨後的溫潤;仰首而望,更是一番雲銷雨霽,彩徹區明,昨日分明是並未落雨,今日的天氣卻是意外得晴明。
想必,單是看這天氣,難有人想到,昨日當晚,發生了那般不平凡的變故。
時間尚早,弋棲月信步走在那長廊裏,說實在的,若不是方才去忙了那昨晚的事,天還蒙蒙亮的時候,想必她就能至此了。
走過這長廊,春寒將盡,這梅花的花期也是要盡了,可這空氣中暗香迷人,依舊如故。
也許,人便當如這梅。
淩寒怒放,胭脂載雪,不淪爭奇鬥豔,一番傲然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