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日一早臣下出去瞧瞧這毒蠱,可好。”
半晌,百裏炙偏一偏頭,低聲說著。
弋棲月閉著眼點了點頭:“好,你記著解蠱的方子就好。”
她一停,隨即手臂一繞勾住他半邊腰。
“其他的不必太心急,朕已經安排他們去查問,看看這病究竟是如何染上的,等到查出八成了,你再隨著朕去。”
“如今你還是少活動為好,營裏沒準有人瞧不慣,你母國那邊的事情也不好說……”
“還有……”
弋棲月迷迷糊糊地跟他交代著,話語有些囉嗦有些重複,再後來竟然靠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百裏炙不由得唇角一揚,從一側拽來床衾被給她蓋上,依舊是用手臂緊緊地抱著她,他低下頭去吻著她的額頭,隨後溫熱的唇又一路遊移下滑……
‘簌’
一聲輕響。
營帳的一個角落隱約顯出一個小洞,隨後,一團黑色的東西竟然自那洞口中出現。
百裏炙眸子一冷,反手從藥箱中拾了一柄刀,手腕一抖,隻聽‘梭——’的一聲輕響,刀便牢牢地將那黑色的東西削落了一塊兒。
可是那黑色的東西一抖,隨即竟當著百裏炙的麵身形擴大,直到最後,一個身形瘦小的男子便立在了方才的洞口旁,衣衫和頭發都有些淩亂,左側的衣服還掉了幾塊兒。
正是西國一帶特有的功夫——縮骨術。
北幽之人並不了解也幾乎沒有見過,因此夜裏瞧見那黑乎乎的一團,也隻當是什麼植物或者是動物,並沒有過多留意。
而這也為這個男子的進入提供了可乘之機。
“三皇子又刺錯了地方,隻傷到了衣裳啊。”這個男子哼了一聲。
百裏炙抬眼瞧了瞧他,抱著弋棲月的手緊了緊,隨後,卻是唇角一勾:
“不若我再試一次?”
那男子一驚,後退一步,退到了洞口邊上。
“三皇子,這次……是、是陛下讓我帶話給您的。”他吞了吞口水,隨後說著。
百裏炙掃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陛下說,北國皇帝可能留不得殿下留在這裏,殿下可以暗中回到西宛去,如若回去,殿下還依舊是殿下,是朝中的三皇子。”這個男子壓低了聲音,說得清楚而又認真。
百裏炙顰了顰眉,心裏卻想——
父皇是念及父子之情,還是擔心他百裏炙把毒蠱的事說出去?還是說,擔心以後北國拿他當籌碼要挾西國?
自從母妃去世,百裏炙就再也不輕信他的父皇了。
“殿下若是願意,那麼……”
“我隻有一件事要問你。”百裏炙卻生生打斷了那男子的話。
那男子一愣,繼而隻得道:“殿下請講。”
“今日客棧大火,是不是你們做的。”百裏炙的眸子裏冷光一閃。
那男子垂下眼去:“殿下恕罪,奴才隻是個傳話的,哪裏知道這般多呢。殿下若是想知道,不妨到時候親口問陛下罷,就在明日晚上、西邊樹林裏。”
百裏炙沉沉地哼了一聲。
“殿下不妨想清楚一點,殿下,現在慕公主已經在前往南國的路上了,誰輸誰贏,可沒人能說得清……”
那男子說著,身子一縮,又成了一團,從那方才的洞口裏溜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
弋棲月起來收拾完畢,出了帳,卻發現烈傾扶著俞茗羲,向著這邊慢慢地走著。
“陛下。”烈傾見了弋棲月,喜道。
“如何,身子可是好得差不多了?”弋棲月幾步上前去,眼下俞茗羲雖然能走了,可是依舊走得遲緩,而她本也沒有那麼大的架子。
誰知剛走到二人麵前,俞茗羲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末將叩謝陛下龍血救命之恩,必以性命相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顫顫巍巍地深深行了一禮。
“不是什麼龍血,隻是一味藥罷了。”弋棲月笑了笑,同烈傾一同將他扶起來。
這時候,一旁祁磐峰領著一個須發皆白的醫者也趕上前來。
“害了病的弟兄們現在如何了?”弋棲月側過頭去問道。
“回陛下,昨日狀況輕的今日已經基本大好了,我們盤算著如果到了晌午也無事,就把他們從禁閉區放出來。其他的,除了昨晚有幾個弟兄病得太重走了,其他的,基本都緩和了些,今天體溫也大體控製住不降了。”一旁的醫者細細說著。
弋棲月略一頷首:“辛苦你們了。”
心下卻想著——也許那個禁閉區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畢竟烈傾陪了俞茗羲這麼長時間也沒有出事,可見這並不是會傳染的病。
不過,為了避免人心惶惶,還是不能去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