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卿聞言愣了一愣,麵上不自覺地帶了幾分笑意。
下麵碧溪又喚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沉了口氣道:
“替宸卿回陛下,雖說君無戲言,但是當日的事,隻當是陛下迷糊著隨口一句,當不得真,如今還是清淡為好,養著腸胃。”
碧溪這邊愣了一愣,可身後已經合上的門卻忽而打了開來。
“朕何時迷糊過了,讓你與朕一同吃了這麼多天酸澀的果子,過意不去。”
此時,弋棲月一襲赤白相間的長袍,立在門邊。
碧溪這邊一愣,隨後行禮道:“陛下。”
弋棲月向她擺了一擺手,舉步朝著夜宸卿走來。
夜宸卿也從琴案旁站起身來,要行禮問安。
不想女皇陛下卻抬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宸卿,前些日子朕在古書裏翻了好一陣子。”
夜宸卿任憑她摁著,聽她如此說,如墨的眸子閃了一閃。
弋棲月手腕一溜,長長的護指一劃,竟是將他的外袍勾落下去。
她俯下身子,麵龐蹭在他頸窩間,一呼一吸的觸感卻一路向上遊移。
夜宸卿這廝骨相甚好,一襲白色的裏衫也遮掩不去,恰如蓊鬱的林海也掩不去玉山的俊秀。
夜宸卿知曉陛下一向歡喜這般撩撥於他,但每每也不過是撩撥。
而他知道,縱使曾經流落在外,二人曾共患難,如今回了宮來,陛下也依舊是陛下。
他把心頭的燥熱強壓了下去,隻是抬手扶住她。
“翻到前好幾朝,才尋了個封號出來,當時也沒顧上問你,這‘容’字可還歡喜?”
弋棲月卻依舊輕輕淺淺地說著,手撫上他脊背上的繃帶。
過去許多日子了,他身上的其他傷口皆已好了,唯獨剩下這一處——當初背上一劍去後心僅數寸,沒入後心又是很深,不知劍是如何脫離的,以至於落下一道又深又長的傷疤,也留了不少血。
弋棲月忽而想起自己那日剛給他將衣裳拽開時、瞧見的駭人情形,崩裂的劍口,四下全是殷紅的血。
她忽而愣了神。
分明對他態度極為模糊,她自己都摸不透自己,此時卻又想著——也許他一顆心也有幾分是向著她的。
不然,為何會冒如此大的險陪她一路?為何會在冷夜裏抱住她?為何會拚盡性命去救她的母親,等她說出了真相,又把所有的事都攬到他自己身上……
夜宸卿聽見她隻這一句話,感覺到她撫在他背上的手也停了,愣了一愣,繼而卻是揚唇笑了。
“甚好,臣下很喜歡。”
容君的名號,他也知曉。
是前朝敏公主的事情了。
那敏公主是前朝皇帝最為寵愛的長公主,自幼又是樣樣不輸男兒,還在祭祀大典上救過老皇帝的命,因此愈發得老皇帝喜愛。
敏公主的皇弟便是太子,敏公主也很疼很護著自家弟弟,保著他登及帝位。
而她的弟弟,新帝,也是個有情義之人,給了自家姐姐無上的榮耀,長公主的府邸金碧輝煌,敏公主入宮,除了太後,對誰人都不必有禮節,哪怕是太妃,哪怕是皇帝自己。
而這位敏公主,尊貴至此,自然不可能是要納駙馬的人。
她在公主府中有數位麵首,其中一位救過她的性命。
公主先是封此人為‘容君’,再然後封為‘容正君’,而所謂‘正君’,其實便是相當於王爺的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