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自然要走的。
——弋棲月也知道,此處是冷壁,守衛的人是不會在這裏守著的,因為太涼了。
上到冷壁隻有一條路,這條路是一個盤旋錯折的數段的台階,而那些人,應當是在最下麵一節台階外守衛。
雖然看著鬆散,但是弋棲月知道,自己絕不可能逃掉。
如今……
她攥緊了自己手中有些破爛的衾被,這是方才被他們硬拽出來時,她拚命攥在手裏的,如此才勉強地、狼狽地有了這一床被子。
可也僅僅是被子,沒有褥子,地麵上卻是涼意透骨。
弋棲月並非是自欺欺人的,事到如此她隻是慶幸自己帶了這一床被子,她知道如若自己不帶,如今定是連被子都沒有。
——墨蒼落,這是存心要凍死她。
凍死她取血,也就不會有諸多顧慮了,也就不怕她吞下血珠子了。
弋棲月澀澀而笑。
卻是攥緊了被子,顫著身子把自己用被子包起來,裹得嚴嚴實實,仿佛一隻在秋冬苟活的蠶,卑微而小心地希求這微薄的溫暖。
可是這也隻是淺薄的一床被子,弋棲月便是裹著,也禁不住渾身發抖,牙齒打顫。
——須知,這些石壁看著厚實非常,但實際上空隙並不少,那些冷風照樣能鑽進來,割在身上如劍如刀,透過這一床被子,掠過衣衫,劃破皮肉,冷到骨髓裏。
弋棲月縮成了一團。
一片黑暗裏,她期盼著溫暖能在被窩裏潛滋暗長,許她一個夜裏安寧……
可又不敢睡。
——這麼冷,若是睡過去,會不會直接被凍死在這裏?
嗬,這可就遂了他的心意了。
弋棲月咬了咬牙,隨後死死撐著自己沉重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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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南部的一條偏路上。
馬蹄聲嗒嗒作響,車轍聲轆轆——竟是有一隊人匆匆而行。
為首的一人一襲銀甲,眉眼涼薄,卻又微微抿起了薄唇。
這一則涼薄,一則焦慮,顯得他整個人莫名的矛盾。
倒是不似他身邊馬上的一人,眉眼和麵上都寫著焦急,細看來,便是他的額上都帶著一層薄汗。
這二人,正是夜宸卿和湛玖。
再說二人身後的車架——
隱隱約約傳出了‘當當啷啷’的聲音,以及,‘支支吾吾’的呻吟之聲。
“夜公子,如此出來,莫不是太冒險了。”湛玖在一旁,顰起眉來。
如今,夜宸卿是強行綁走了東國的大將軍——親王淮策,並用他的性命得到了虎符,調動了東國的軍隊。
畢竟,夜雲天雖強,但是並沒有大型的係統的軍隊。
平日裏抗衡東國皇室尚可,但是若真是要同五派、鄉間劣紳甚至南國抗衡,從他們手裏搶出人來,沒有一個正正規規的軍隊,隻靠一些殺手侍從,便是他們身法武功再好,也是難上加難。
夜宸卿的眉眼涼薄依舊,波瀾不驚:
“這有什麼冒險的。”
“如今如若不這麼做,才叫冒險。”
湛玖搖了搖頭:“這般強搶軍隊,隻怕是軍心不合不服的。”
夜宸卿聞言,挑釁地勾起嘴角:
“他們不合不服?”
“他們憑什麼不服,是因為虎符,還是因為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