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當此時——
門卻被推開了。
是庸和推開的門,墨發披散的青衣公子,手裏執著茶盞,半垂鳳眸,冷冷清清立在門外。
“你如何來了?”
弋棲月抬了頭,眉一鎖。
庸和在門外一愣,小心道:
“陛下,方才……您命奴才喚夜公子過來。”
弋棲月顰了顰眉。
的確,是她喚的夜宸卿。
在……
湛玖將方才的發現彙報給弋棲月後。
弋棲月心裏的猜測終於得以證實。
“陛下。”
此時此刻,夜宸卿隻是垂著一對眸子,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
“過來。”
弋棲月的聲音很低很低,隻兩個字,可是凜冽的寒意,讓門邊的庸和都感覺得格外分明。
他自然是明白陛下的意思,趕忙匆匆關上門來。
夜宸卿卻是依舊麵色淡然,一步一步向著麵前周身寒芒凜冽的女帝走來。
“陛下請用……”
‘啪——’
根本來不及說完話語,哪怕是寥寥五個字!
女皇陛下的眼裏,似是有千萬丈的寒冰。
此時她卻是對著他狠狠勾起唇角來,那笑意裏有蒼涼,卻被她自己裝飾成了譏誚和凜冽。
茶杯被掀落在一側,茶湯盡灑,瓷片碎爛,好不淒慘。
“跪下。”
殷紅的唇間,話語堅硬冰涼。
弋棲月知道此前劫他回來,是她不妥,可他大可以明著說出他的後悔來,她尋個理由,許還能放他回去。
可是,像這樣……
——暗中給她使絆子?
——暗中算計著,離開北宮?
弋棲月冷笑。
夜宸卿,你既是這樣做……
朕偏就不會讓你如願,即便你死在北宮,朕都不會容許你回去!
夜宸卿聞言,身形略微一停,隨後,動作卻是沉穩得緊,先是穩穩落下了托盤,隨後,緩緩地跪在她麵前。
弋棲月眯著眼睛,一對眸子掃過這個跪在自己腳邊的男人。
跪下又如何呢?
他的脊背挺得這樣直梗,麵色平淡得仿佛無波的古水。
即便他跪著,也讓人覺得,他依舊是安然無恙,淡漠而又蒼冷地立在你麵前,眸光平靜地劃過你,不落痕跡。
可恨。
弋棲月不否認——
這一瞬間,她想打折他堅硬挺直的脊梁。
這一瞬間,她想咬斷他蒼涼如玉的頸項。
這樣的念頭,大抵……一來是因為他的不乖順,二來,也是因為那個男人。
“消息是從你那裏出來的。”
弋棲月垂眸瞧著他,話語卻是肯定的。
夜宸卿並未抬頭瞧她,隻是淡淡的一句:“回陛下的話,不是。”
弋棲月哼笑:
“你倒是說的幹脆。”
“朕還以為,你好歹也該猶豫一下,畢竟,也說不準是侍從公公們不小心傳出去的。”
夜宸卿不言,隻是默然跪在她麵前。
“夜宸卿,你是不是後悔了?”
弋棲月也不管他是否回應,收回方才的話題,又是啟口問道。
夜宸卿身形停了一停,隨後道:
“回陛下的話,臣下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