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俞文照醒來時,身上被露水打得全身都濕透了,他卻毫不在乎,濕淋淋地吃著昨夜沒吃完的燒餅豬肉,覺著咽了他就喝一大口水。吃飽了之後,他就走下了山去。
到得路上,大霧仍是極重,重得看不出三丈,俞文照伸腳把昨天刻的叨著老鼠的不知是貓還是虎的家夥抹去,拄著根棍子,慢慢地走著,因為是鬼手魯班的門下在前麵等他,而不是他要找鬼手魯班的門下,所以他根本不著急。
俞文照走著,背後就傳來了一陣急蹄聲,馬上那人在這重霧裏居然也縱馬疾馳,顯然是沒想到在這麼早的時候會有人在路上行走,何況就是有人在走,老遠聽得他的蹄聲,也是會遠遠讓開的。
俞文照像是沒睡醒地一般,惺忪著眼走到路邊,讓過了騎馬那漢子,那漢子疾馳而過,俞文照看他一身的黑衣,約四十來歲,那神情,像是有什麼大事一般,俞文照卻也懶得理他,讓他趕過頭之後,就雙走到路上,拄著棍子,篤篤篤地點著地向西慢慢地走去。
一路順著他來的那條路一直向西死趕的人竟然很多,俞文照在路上拄著棍子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七八個黑衣漢子縱馬趕過他頭去了。
俞文照呆了呆:“他媽的,看這些人年紀也都在四十歲左右,怎的奔喪一樣急趕?莫非真是死了老子死了老娘麼?但是有人竟能在一兩年裏生出十來個兒子,那倒真他媽的有意思了。”俞文照其實心頭也知道這些人必然有緣故,才會這樣趕路的,隻是他從小在雙龍山莊時所有人都當他是個白癡,就從沒一個人肯跟他說話,受了什麼欺辱淩虐他也根本不敢有絲毫現於形色,就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他看著那些黑衣人十成裏倒有八九成跟雙龍山莊裏莊丁下人的德性相同,也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曆,順著嘴巴就罵了出來。
中午時分,那濃霧也並未見怎樣消散,俞文照又到了華山腳下。
後麵的馬蹄聲又響起來了,越過俞文照,馬上的黑衣人一勒馬繩,那馬就拐上了上華山的那一條路。
俞文照都忍不住要想跟上去了,終於忍住:“這些人原來是到華山上去奔喪的!老子不是他們老子,他們也不是老子的兒子,老子幹麼再管他們?隻是這些漢子看來像是長安天禽幫的。華山派的人收徒之時選得極是嚴緊,門下弟子最多之時也不過十來個人,若非華山派武功厲害,人少得甚至都可以不算是江湖門派了,七年前鬼愁穀那一役,丐幫弟子沒有人參與圍殺,華山派也沒人到鬼愁穀過,就隻是因為華山派的人少,甚至甘大慶他們遇到十二惡人時敘說當時的情形也隻是說了丐幫沒有對付他們,把華山派都省掉了。這些王八蛋上華山做什麼鳥?——幹老子的鳥事,老子還是小心些應付不要臉的那幫狗屁師兄弟罷!”
俞文照拄著棍子故意走得很慢,看得天當正午,在路邊找了條小溪裝滿了一酒壺的水,拿出餅子和肉,坐在一株樹下就吃了起來。
俞文照正在吃著,就聽見山上一聲尖嘯之聲衝天而起,俞文照順著那聲音看去,密霧之中,卻什麼都看不見,正在看得發怔,華山上忽地又傳下了不要臉的長嘯。
俞文照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實在想不到不要臉竟趕到了自己的前頭,他聽那火焰箭上尖哨的聲音本來就覺得耳熟,但江湖上各門各派各有各的傳訊法門,大多在碰上強敵時都用的甩手的火焰箭為號,聲音相同那也並不奇怪,本來他都打算起身了,此時卻又聽到不要臉的嘯聲。
俞文照卻不出聲相應,順著聲音快步地飛掠,過了頓時飯時間,他才聽到轉過一道山崖處有人在交手。
俞文照聽得交手之人不在少數,一時也不貿然現身,飛身上樹,輕捷有如猿猴,飛快地在古鬆樹冠間穿過,少時便轉過了那山崖,就見了一大群的人在交手,不要臉臉如金紙,斜倚著石壁坐在地上,肩頭大腿上已有了好幾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