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山蜂(2 / 2)

這個時間段後山上沒有風,幹草燃起的濃煙自然也就沒發散到其他方向去,而是徑直地飄到了正上方的蜂巢裏頭。在做完前一個步驟後已躲在樹幹後麵的辛鋅偷偷地觀察著,隻見被濃煙熏蒸的蜂巢裏的那些黃蜂像人見了鬼一般四散飛竄,看來這個辦法果然有效。

眼見飛出來的黃蜂越來越多,辛鋅也越來越開心。不過他倒是在心裏為蜂群們祈禱,願你們下次別再碰到我這樣的人了,當然更別碰到直接把你們泡到水裏的人,像前者你們至少還有條活路。

辛鋅堆草料時沒有特別計量,所以此時蜂巢裏的蜂群已經離去得差不多了,草料卻還在燃著。不過這樣比草料燃完了蜂群還沒有全部撤離好得多。他曾從嶽老先生那裏得知蜂類是很認地的,一旦它們發現威脅解除,勢必會立刻重返。到那個時候辛鋅隻怕隻有落荒而逃的份了。

盡管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辛鋅卻有種輕車熟路的感覺,也許是所學知識運用得得心應手吧。在好一會兒沒看到黃蜂從蜂巢中飛出後,他滿意地從樹後走了出來,空地上的草料也差不多燃完了。辛鋅沒有去弄滅,而是直接用長樹枝撥弄蜂巢,蜂巢沒幾下就跌落下來,正砸在快要燃盡的草料堆上,後者殘存的微弱火焰承受不了突然失去空氣而瞬間消失。蜂巢掉落在草堆灰裏,也算得到了一點緩衝。蜂巢上的大部分正六邊形孔洞上都溢出著金燦燦的蜂蜜汁液,雖然偶爾還有幾隻幼蟲爬進爬出,但辛鋅知道,這個蜂巢裏的蜂蜜都歸他了。他先摳了一手指

不過眼下難題來了——蜂蜜拿什麼容器裝?最直接的就是胸前掛著的水壺,可水壺裏還有大半水沒喝完呢。直接倒倒不了多少;先把水喝掉或倒掉再裝?可蜂蜜畢竟不是飲用水,接下來的路上能用它來解渴嗎?明顯不能。他突然有點埋怨自己怎麼就沒多帶個什麼瓶子出來。之前那火折子是亞斯幾乎每個人都隨身攜帶的東西,需要用時就能隨時拿出,通常是晚上照明用。而瓶子?似乎不像是這種東西。他一時間竟然為了一個容器而發愁了。可他並沒有發愁多久,不是因為他立馬找到了代替工具,而是他給自己的選擇釋懷了——現在就吃完所有蜂蜜。

他這麼做是有他的道理的。剛才他想著拿個容器將蜂巢裏的蜂蜜盛上——好帶回去給家裏人嚐嚐。這是個美好的初衷,然而卻麵臨棘手的後續。他勢必要和家裏人解釋蜂蜜的來源,附近的小樹林和果園裏很早就杜絕了所有蜂類建巢的可能,那麼這些蜂蜜是從哪來的?還能從哪來?這短短一天的時間難道你辛鋅還特意跑到亞斯東南部外邊特意去搞掉一個蜂巢?毫無疑問隻能是後山——那個被禁止去的地方。這樣就不好了,去後山的目的再怎麼百般遮掩也終究難逃最終坦白的命運。到時候他的秘密昭然若揭,就不用再想以後了。

“爸爸媽媽和哥哥可以暫時吃不到蜂蜜,但我不能暫時擱淺我的計劃。”辛鋅自言自語道,他已經做出了不會讓他糾結蜂蜜容器的選擇。

他先踱到了周圍幾棵樹下,確認沒有其他蜂巢長在這些樹上。於是他端起草堆灰裏的那堆蜂蠟製品,走到了離得稍遠的一棵樹下。在那裏他選了一個可以坐下的位置,掏出生石灰在“座位”周圍撒了一圈,這樣就不會有其他討厭的蟲子聞到香味爬過來了。他先是把能看到的黃蜂幼蟲拿他帶的刀一一挑出。然後他從身上掏出一塊布,蒙上蜂巢的一部分,然後著重擠壓那一部分,濃香的原味蜂蜜就從布下麵持續滴落,掉進了他嘴裏。

“好甜!”辛鋅一邊咂嘴一邊讚道。

接著他擠夠一處後又擠另一處,喝得不亦樂乎。整張嘴、整個口腔到喉管再到胃部,都充斥著濃濃的甜味。最後需要整個擠一下的時候他還心血來潮掏出了一塊魚幹,把那剩的一些蜂蜜一股腦兒地抹在了魚幹上,放嘴裏一嚼!

此刻什麼樣的讚美詞都是不必要的,一種從未品嚐過的舊瓶裝新酒美味讓辛鋅整個人都陶醉其中。他細細咀嚼著進到嘴裏的帶蜂蜜魚幹肉的每一個舌頭能舔到的部位,仿佛置身於美食的天堂一般。這種無意中得到的超乎嗅覺味覺感官的享受使他激動得熱淚盈眶,一時間竟然無法自拔。

“此次登山的意外收獲。”戀戀不舍地嚼完所有帶蜂蜜魚幹肉的辛鋅望著眼前已經幾乎被榨幹的蜂巢自言自語道,“下次一定記得盛些回去。美味不能就這麼被忘了。”

他重又拾起剛才為騰出手端蜂巢而扔在地上的長樹枝,繼續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