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是……”嶽立先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船長”老人說著，然後又看向“紅臉”，“你……你……你又是……”
“船長”老人示意“紅臉”好好攙扶著嶽立先，他則整理了一下衣襟，清了一下嗓子，平靜地說道：“我叫嶽通海，我父親就是嶽冬生。”然後他又指了指“紅臉”：“他叫嶽無忌，是我的小兒子。”
嶽立先此時的腦子一片混沌，他沒有聽清眼前人所說，卻分明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嶽通海接著說道：“家父前不久已經離世，他老人家臨走前還惦記著自己在亞斯島上孤獨終老的父親。他不知道您是否還活著，他生前一直十分矛盾。一方麵如果您早已不在人世，那他盡早跟隨您去就能盡早見到您；而另一方麵他又不放棄我們的海船在他這輩子還能夠回到亞斯島附近，他渴望能重回島上的家裏看看，看看您是否還健在，他更想看到的是還活在人世間的您……”
嶽立先此刻老淚縱橫，幾十年來存著的淚水在此時傾瀉而出，這不是剛才那樣受感染而哭泣，這是發自內心的對於親情之間的祭奠。他再也沒法正常站著，“紅臉”，啊不，是他的曾孫嶽無忌適時扶著他走向桌子後麵的靠椅上。他緩緩坐下，身子靠後，長歎了一口氣，一時間並沒有辦法正常說話。
嶽通海見他爺爺坐定後開始繼續說道：“我們遵循他的遺願，堅持來到亞斯島附近，決定在適當的機會上島來找尋您的下落。不過……”他此刻卻欲言又止。
嶽無忌替他父親把話接著說了下去：“這艘船的船長現在不是我父親，而是我大哥。我大哥他……有點不那麼友善。他直接派遣了一個斥候兵前去亞斯島，不過那個兵什麼都沒有做就出了事，屍體還漂在了你們亞斯島的一處海岸上……”
“什麼……”嶽立先頭微微抬起問道，“那具屍體……果然是……來自你們這兒……”
“是的，沒錯。”嶽無忌接著說道，“所以後來我們做了詳細部署，當然大哥他的意誌一直影響著我們。他決定這次派兩個人夤夜出動，去打探您的下落，如果找到了您，就把您帶到這裏來。本來大哥是想派他自己的兩個人來的，不過父親擔心他派去的兩個人會對您不太禮貌，所以執意讓我成為這兩人中的一員，至少能讓您在路上盡量不受磕碰和委屈。唉，的確也隻有我能盡力做到這樣了。另外，我和那個人也被告知千萬不能在路上就告訴您要來見的是誰，否則擔心您在路上激動過度，然後……”
還沒等嶽立先回答，嶽通海接著說道：“抱歉爺爺，基於保護這艘船以及船上人的考慮，我們決定將您帶到這兒來，而不是您的後輩我跑去亞斯島上和您見麵。實在是抱歉，您都這麼大年紀了……咳咳，您老當益壯，從父親生前跟我們說的，您大概都有九十多了，可您的身體看上去還算硬朗。可我，剛過五十就成了這幅德行，咳咳……”他咳嗽起來還不是短短一陣。
嶽立先此時已經從靠背處直起身，整個人差不多恢複了從容鎮定，他開始認真審視眼前這兩個憑空而出的直係後輩，一種滄海桑田的年代厚重感從心底生發出來。“啊，我不僅有兒子，我還有孫子，孫子都這麼大了，大得可以有他自己的孫子了。我都這麼老了，老了啊！”
“那麼，你們帶我到這兒來，僅僅是為了認親嗎？”嶽立先想知道一些親情之外的其他東西。雖然從麵前兩個人的眉宇和身形之中他可以知道他們兩個並沒有說話，真的就是他的孫子和曾孫，但他此刻腦子裏被塞進去的有關親情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他急需知道除此之外的一些來緩衝一下。
“太爺爺，您先別急，先喝口水吧。”嶽無忌已經倒了一杯水端了過來，就像他剛才在小船上招呼老人家喝水一樣親切。
“好吧……好吧……”嶽立先也就順勢先喝口水緩緩。他喝得很慢，很慢。
“爺爺，這麼多年，您一個人在島上，過得還好嗎？”嶽通海一臉真誠。
“我……”嶽立先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搖了搖頭，“一言難盡啊……”
嶽通海點了點頭，正準備接著說點什麼，卻被嶽立先的一個問題打斷了：
“你們稱‘亞斯’叫什麼？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