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寶在雙北分部待了好幾天,漸漸有了一種悵然若失感。他自個兒考慮了半天後,他便找到他大哥張開元,略帶傷感地提出道:
“哥,我想回江南分部了。”
“噢?”張開元卻仿佛早有預料一般,“你在這裏待了多少天了?”
“五天了。”張天寶平靜地說道。
“是啊,五天了,確實夠長了,再待下去那就成國慶假期了。”張開元對此深有感觸。
“所以,哥,我覺得我現在不能再待在你這兒了。”張天寶在他大哥麵前坐下來了,雖然他感覺他不會在這兒再待多久了,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坐了下來,仿佛他還會在這裏坐上好一會兒似的。
“嗯,那邊應該更需要你,我感覺你在這裏,好像連練功都心不在焉的。”張開元隻是很淡定地說話,好像並沒有帶任何感*彩。
“王希羽司長不在,白無傷部長和師父想必也挺忙的,我想我回去也許能幫上他們一點什麼忙吧。”張天寶低著頭慢慢說道。
“我想也是,哪怕隻是跑跑腿呢。”張開元仿佛有後半句話沒有來得及說出來。
“那麼……哥……我想現在就走……”張天寶說著便起身,想著盡快離去。
“等等……”張開元喊道,弟弟回過頭來期待著什麼……
“……那個……吃完午飯再走吧……”張開元終究沒有再說別的,僅僅是說了不鹹不淡的這麼一句話。
張天寶當然是答應了。本來一頓再正常不過的午餐,加了幾個菜後就成了給他的餞行佳肴。回想起五天前當他突然而然回來時,張開元都沒準備這麼豐盛的菜肴給他接風,這下要走了,飯菜反而多了起來。張天寶自然是不客氣,在他大哥麵前胡吞海塞,時不時還說幾句俏皮話助興。反倒是大哥張開元本人,卻沒吃多少,幾乎全程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弟弟在吃,對對方的俏皮話表露微笑以回應。
“哥你也吃啊!”“哥你咋不吃啊!”“哥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了!你吃啊!”張天寶假裝不知道他哥哥吃得少的理由,還是一個勁地勸他吃。這樣雖然看上去沒什麼效果,但聊勝於無,總比什麼都不吃的好。
不過倒也可能有另一種解釋,那就是張開元想盡量拖慢這頓餞行飯吃完的時間。但這其實起不到什麼大的作用,因為張天寶是在胡吞海塞,吃得特別快。他本身就是一個吃貨,這會兒倒是吃得更歡了。以他的聰明才智和這幾年對人情世故的耳濡目染他難道真的不知道他哥哥希望他多留一會兒嗎?不,他肯定是知道的。但他更加知道,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親人之間的分離本來就是一件難以割舍的事,時間拖得越長心裏麵就越不好受。張天寶表麵上是在大快朵頤,實際上心裏也並沒有覺得這些飯菜有好吃到了這個程度。他隻是在用這個來掩飾自己不忍離去的心情罷了。其實他當然可以再遲幾天再走,或者幹脆就等到特遣隊長潘炎磊師父發消息催他了他再磨磨蹭蹭幾天。但他不能這樣,心中濃烈的使命感和歸屬感告訴他,他沒法做到安於現狀地待在他哥哥的臂彎下,麵對著瞬息萬變的危局隔岸觀火。想當年他也是曾經與一種特工朋友們出生入死,險些把自己給交代了的。三年後的他身手練出了一些,膽量也練出了很多,他現在對失敗和死亡都不畏懼,他隻怕自己內心不願去麵對那些可能注定不會成功的結果。
星旅文明的入侵仿佛已經是迫在眉睫,老鯊大人和王希羽司長都在進行著一項神秘的反抗大工程,而江南分部部長白無傷和特遣隊長潘炎磊也剛去美國紐約執行了一項機密任務回來,“天命所歸”的陳思昊更是直接就上了太空,“守土地球”組織實際負責人於新潮也帶領著他的隊伍隨時待命著……隻有他——見習特工張天寶,這時候卻被他師父潘炎磊給放了假,還被老鯊大人續了假,仿佛他之前有多累似的,其他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就他一個人在優哉遊哉地休息著。對此,張天寶其實不止一次地感到了羞愧和不安。
眼下,他終於下定決心和自己的大哥張開元說自己要回去了,而大哥也是通情達理的。張天寶能看得出來,大哥對他要離開這件事早有預料,一點兒都沒有驚訝的表情,也許他早就已經看出來了吧。他情緒表現得那麼明顯,就算是個普通的特工也肯定早就察覺到了,更何況對方是他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兄弟呢?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離不開他大哥的掌控,即使他自己什麼都沒有從口中表露出來,但他的神情卻是昭然若揭。
“吃完了!”張天寶酒足飯飽了——其實並沒有酒,特工們嚴守紀律,除非是假期否則絕不飲酒。這時候雖然張天寶還是在放假期間,但他照顧到他大哥的情緒,以及為了自己待會上路時的安全考慮,並沒有提出來要喝酒。何況他其實並不喜歡喝酒這種飲料,他倒是寧願多喝幾杯茶。張開元愣愣地看著他,又默默地往自己碗裏加了一點菜,然後扒拉了一口飯,慢慢地嚼著。張天寶這時候卻不著急了,他吃完了之後便靜靜地看著他大哥吃完剩下的飯菜。剛才張開元可是沒少看著他吃啊,現在換他看張開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