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出宮遊以我昏倒在桃樹下作為結局。
安華捂著屁股跪在一旁向我淚聲聚下的哭訴時,我正躺在床榻上修養。
安華扯著我的袖子“殿下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叫安華也別活了,殿下身子弱,想去哪兒安華讓人備了轎送您去。殿下可別在衝動一次了,安華被打二十大板事小,殿下有個萬一,奴才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賠啊”
我把玩著手裏的白玉瓷瓶“安華,我以後不會再出去了”那樣的女孩我大概遇不到第二次了。
那是我第一次痛恨這副身子,若我好好的,待她及並鋪十裏紅妝去娶她該多好。
可若我不是這副身子,大概也遇不到她了。
對於命運這事,我一向覺得老天是公平的,它給了我別人享不了的榮華富貴,也注定了我這一生的孤苦。
再遇到她時我覺得老天爺真是待我不薄,自那次出宮失敗後,白天看看書,夜晚無聊時彈彈琴成了我唯一的愛好,近年來我唯一的成就大抵便是能吟的出幾句詩,彈的了幾首曲子歎歎命運,裝個書生了。
若說作為太子,我大抵是三百年來最對不起這個位置的,在其位不謀其事,可歎命運如此,家國天下實在於我有心無力。
夜晚彈琴其實是一件樂事,我一向喜靜,住的園子都僻靜的很,服侍一旁的也隻有安華一人。
彈琴於我是件樂事於安華就沒什麼意義了,我命人修了個亭子無事便撫琴聊以解憂,安華到時辰便來接我。
不得不說的是彈琴這事給我最大的益處便是讓我再遇上她。
那天我本同往日一樣撫琴,近日身子不大好連帶著曲子也彈了些悲傷的。然後她便闖了進來,我以為是安華。今日倒是早了些。
“是安華麼”我問她跌跌撞撞走上亭子,我有些恍惚,仿佛看見當年那個叫阿蕁的小女孩闖進我的世界,今日這小男孩和她倒是有幾分相像,這大約是另一種緣分吧。他迷了路,我邀他坐下,難得有人,能解解悶也是好的。
可是安華來了,他是個忠心的人,那一把推的,我看的都有點心疼,於是伸手拉了她一把,她起身,我低頭正好看到了香肩上那朵栩栩如生的桃花,三年光陰,她長開了些,連帶著那朵花也開的如此生動。
我一時驚慌,她又跌在了地上。
想來這兩次相遇都沒給她好印象,我覺得後悔,可又很高興,她來了,無論為誰我總算能見到她,而這一次我也是活生生的。
她不為我而來,卻是為了我那個五弟,她替弟弟進宮做了五皇子的侍讀,女扮男裝。
我對幾個弟弟知之甚少,就是這個五弟偏偏還知道一些,他的生母並非東丘的,不過是父皇年輕時外出遊玩帶回來的外族的普通女子,沒有地位可言,大臣一句血脈不淨害他不知吃了多少苦。
在我人生的最後最後兩年裏,我曾見了他,那時的他已隱隱有了王者的氣度。我暗自嗤笑世人,血脈不淨又如何,他是父皇的兒子,坐上王座又有哪個史官敢說一聲不呢。
千蕁為他而來,我高興,又不高興。若我不是這般樣子,她可會為我奔走疲勞。
那段日子我過的很不心安,我問安華,“明知道自己這樣的命,若我看上了一件東西,偏偏有人同我爭搶,我要如何”。
安華說,殿下明知生死渺茫,又何苦為了他人棄之,殿下最後若得不到,現在能擁有,快快樂樂不就行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