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千刀卻端然不動,又旁若無人地把差人捧的那已涼的的茶拿來喝幹,隨手把那杯子丟到托盤上,冷冷地道:“你們他媽的運氣不壞,換了以前,老子早殺得你們血流成河了,這回卻跟你們磨了磨就放過。今後你們隻管照了圖樣抓我老商就是。”
金平就侍立在商千刀身側,卻聽得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漫漫地道:“隻怕你們今後也沒機會抓我了!”
金平低聲道:“商爺你隻是不應該殺了知府大人的,不然,小人們就是拚了受上麵的怪罪,也不會為了司空城他們到處尋找商爺。”
商千刀冷笑,從椅上起身,徑直向了那殺氣森然的官兵走去。
那帶兵的千戶本是想要下令抓人的,他看到商千刀居然赤手空拳施施然向他這邊走來,一想想這人明知身處凶險之地,隨時數不清的刀槍都可能向他招呼,竟還這樣氣魄從容好整以暇地叫人給自己畫像,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喝了十八壇子老酒醉得老皇帝老子都不認了的瘋子也未必敢這樣大膽豪氣,敢等了圍殺自己的官兵趕來,還讓他們從容布置,心頭陡地就是一沉,金平已是提聲道:“周千戶,你給商爺讓條路罷!”
那千戶沉著臉,沒作聲,商千刀腳步雖慢卻一點也不曾有過遲疑,好像他隻是飯後在自己院子裏閑步一般。
那千戶沒有出聲,官兵們見商千刀向自己走來,一個個都為他氣勢所懾,分水一般給他讓出了去路。
金平這才鬆了口氣。
畫工、捕快、官兵和那千戶額上的汗下如雨,一個個都像是在刑場上等劊子手斬首落刀的死囚一般地等到商千刀總算是走得不見了,才有種虛脫了般的輕鬆,籲了口長長的長氣。
許久,那千戶才道:“不是前些時候傳說這姓商的去保定跟王定作對了麼?怎的他反倒回來了?莫非是王定也著了他的手腳?”
金平聽得一震:“不錯。你若不說起,小弟倒忘了。連嚴厲都死在他手裏,還有什麼人他是拾掇不下來的?隻是這樣的人,還有誰對付得他了?”金平冷汗還是不停,“老天爺哪,你最好叫這姓商的得了大病死了才好呀!不然我們真沒好日子過了。”
那兀自捧著茶的快手道:“老天若是此時叫那姓商的死了,小的情願這一輩子再不逛窯子了!再不然他這一世都不要到濟南來,也好哪!”
那畫畫的張秀才卻還是看著那個元寶發著怔。
向衝天在山裏又找了好幾天,也問了深山裏住居的樵子獵人,總不曾見過一道一俗兩人的行蹤,眼看是再也不可能找得到人了,向衝天便下了山,就在路口,卻見官兵嚴陣布列,藍勤正在那裏壓著陣腳,一個軍官見向衝天從山上下來,正要喝住了盤查,藍勤已開口了道:“向大俠,你回來了!”
向衝天點點頭,歎息了聲:“這十來天,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沒有商千刀的影子。怎麼?你們侯爺調了兵圍山,有風聲麼?”
藍勤搖頭:“向大俠你辛苦了,先歇會,在下向侯爺通稟,請他過來。”
那軍官見藍勤對向衝天如此客氣,也就下了馬,恭恭敬敬地拉開了拒馬樁。
向衝天漠然地走著,藍勤又道:“隻是王定在元宵那天才叫人到濟南散布消息的,我們趕到時已是遲得太多了,說不定商千刀已是離開了保定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