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同苦笑:“當時一起進衛裏的弟兄也就我們兩個還沒死了,老哥我還生個鳥氣麼?白賢弟呀,這回你們出去,不是聽人說你們得了一個大點子麼?”
白文虎歎了口氣:“這次出去還不是給沈大爺收爛攤子,本來白蓮教那娘們兒已是被我們在保定死死地釘死了,可真他媽沒想到那麼個巧法,當真是戲文裏他媽的說的那話,叫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活該那妖婦命不該絕,居然年前在濟南殺了沈大爺的反天會那小子又到了保定,還無巧不巧遇上了我們兄弟們辦差事,那小子真是個硬手貨,過江龍你知道麼,當時一聽來的是他,嚇得一下就竄到了圈子最外,劉端劉大哥被那小子也剁去了條膀子,柳青那小子最先出手,被人家硬是把家夥搶去了,反天會姓向那王八蛋卸劉大哥的膀子用的就是那姓柳的草包的青子!他媽的,老哥你說都一樣的爹媽生的人,那小子手底下怎麼那樣硬法?近百來人圍住他,卻硬是連人家的個屁都沒有碰到,反被他弄死了好些人,樂頭兒見風色不對,這才帶我們走人的,弄得說好事成之後每位弟兄賞一千兩銀子,現在銀子也泡了他媽的湯不說,連那湯和湯碗都被人家喝了吃了,我們又是做了賠本生意。”
公孫同吃了一驚:“你們竟然又遇上了他?”
“誰說不是呢?也不要說你老哥跟孟爺出京的事了,但就在濟南城那小子一人殺了錦衣衛裏那麼多的硬手,也連一點皮毛都沒叫人碰到,回來時那慘相,樂頭兒看了他動手一會,就知道了咱們萬萬不是這人的敵手,就帶著弟兄們撤了。”白文虎恨恨地道,“本來草上飛一直都跟著白蓮教那條線的,不知怎麼的,自那一晚後,他也再沒了音信,說不定他是跟蹤時被姓向那小子也弄死了,草上飛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說樂頭兒在劉公公麵前有好果子吃麼?雖沒有怎樣處罰,但被劉公公指著鼻子罵,樂頭兒連氣都不敢出。現在衛裏的弟兄們倒都羨慕你老哥了,說你雖然受了傷,那也算落得清閑,總是在享福,小弟我們可都跑斷了腿了啊!現在錦衣衛裏走的就他媽一個背字,後來我們才查出來,姓向的那小子當時根本就不是得了風聲要救白蓮教的人的,他在保定卻是跟王定拚命哪,王定也被他逼得躲起來不敢現身了,他媽的那小子居然見了鬼一般無巧不巧就到了白蓮教那裏,你說小弟我怎麼活呀!”
公孫同歎了口氣:“前些天我還聽人說起王定是被商千刀逼走的,誰知竟是他做的。”
白文虎叫苦道:“這些事都遠了些,你不曉得初六那晚上更來了要命的角色呢!”
公孫同道:“你說的是漕幫楚人玉客店的事?”
白文虎道:“正是,這幫相好的膽子可真是夠份兒,居然就在衛後的那條胡同裏殺了二十二個當官兒的,是別人下的手弟兄們都還好說要抓,但那晚動手的人竟然是葉大俠的弟子,連九城的捕頭們一聽是他,都明說了不管這事了,要找叫咱們衛裏自己去找。這也不用說了,就是咱們——咱們又怎能跟葉大俠的弟子為難?就真要找著他了,隻怕京城裏的那些王公巨卿們也要跟我們暗暗地作對。”
公孫同又歎了口氣:“當時我在平原也見過葉大俠的那一位傳人,他那劍法之高,當世絕無第二人可及,現今想起來,老弟呀,也不是哥哥我說泄氣的話,隻怕你們跟著那劉謹再弄下去,日子也不好過呀。而且那人本也不做些人做的事,現在每天晚上就是房上的飛賊都要說十遍劉謹謀反的事,天一亮了,每個時辰最少都要聽人說十遍這事,他幹這事遲早要敗的。”
白文虎道:“老哥你說的不錯,樂頭兒也在跟我們這樣說了,但他還說了,無論我們跟不跟劉謹謀反,那商千刀是必然要抓獲歸案的。因為我們無論站在哪邊,哪邊都是商千刀的對頭,因此昨天罵了小弟們之後就叫哥幾個出來找商千刀了,他說那天晚上的空穴來風,必非無因,隻怕商千刀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到了北京城了,弟兄們在外麵走支總要留神才是。”
公孫同眼裏又泛起了恐慌之極的神情,怔了半天,忽地叫白文虎:“看看外麵有人麼?”
白文虎一聽,隻一怔就明白公孫同要跟他說機密的事了,連忙走到門口,看見兩個丫環和一個老媽子在院子裏挑豆子,就道:“你們把東西拿開些,爺們有事要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