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巴掌大的笑小鳥一個俯衝,停在了我麵前。
“這裏啊,人家也不知道啦。”小鳥扇動著翅膀說道,“總之啦,這裏應該是你進入幽冥的地方,具體是在那,要問你自己咯。”
“安啦,雖然陽身入幽冥時間久了會讓人產生點不適,比如失憶啦,白癡啦之類的,不過這種問題對你這樣的純陽之體來說影響並不大啦。曬會太陽就好了。”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快樂的小鳥呀……”
歡快的歌聲在耳邊縈繞,溫煦的暖陽灑下,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算是清醒過來——我的確已經回到了人間,回到了草街的深處。
雖然心中有些遺憾沒能找到穆晴的魂靈,但起碼為下一次的探索鬼市打下了基礎。
想到這裏,我看了眼刻著‘永祥’二字的門鋪,狠狠握了下拳頭。
離開草街的時候,那隻小鳥就停靠在了我肩膀上,至於那個黑球,依舊躺在我手中。
開車離開草街,進入城區時,那隻鳥兒蹲在副駕的座椅靠背,好奇地看著周圍,似乎對一切都充滿了新奇感。
隻不過,她一直沒開口說話。
雖然經曆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實際上在外麵的時間也就是一夜多點。
回到別墅後,我洗了個澡,倒頭就睡。
睡夢中,我聽到了哭聲。
是一個小男孩的哭聲,哭聲嗚嗚咽咽,斷斷續續。
“哭什麼哭,你自己走路不看路,怪誰啊!”我有些煩躁地說道。
大概是被我嗬斥了兩聲後,哭聲就消失不見。
但是沒一會,哭聲又起。
如是反複數次,我終於忍無可忍,氣憤地一下子自床上坐了起來。
房間裏一片幽暗。
在窗戶前,站著一道纖細的身影,正在那裏抽抽搭搭地哭泣著。
一如睡夢中聽到的那哭哭啼啼的聲音。
“喂,你哭什麼哭?”我喊道。
“麻麻不要我了,嗚嗚,嗚嗚嗚——”小孩哭道。
“你都已經死了,你媽又沒死,幹嘛還要你。”我有些煩躁地說道。
話說完,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小孩我是看著他進了永祥客棧,而後又在鬼市中看到他,最終看到的是他逐漸被消弭去記憶意識,化作鬼市中碌碌的人群中的一員。
現在怎麼又出現在我這裏了?
而且,我剛才說的話,很有問題。
“大哥哥,你的意思是,隻要我麻麻死了,她就會要我,對嗎?”那小孩不哭了,瞪大兩隻眼睛看著我,“是這樣嗎?”
我一時語竭。
這小孩已經變成鬼了,要是他真起了這樣的念頭,那小孩他媽就可能有危險。
熊孩子之所以是熊孩子,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們對很多東西,都是理所當然地想當然認為。隻要是認定的事情,就會好奇地大膽嚐試著作死……
當然,這個熊孩子已經死了,他再好奇的去作死,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損失的是被他當作試驗對象的人。
“當然不是……”我連忙說道。
話剛說出口,那熊孩子就突然咧嘴一笑,嘴角驟然咧開,扯到了耳根,整個下巴都垂連在了胸前。
“你撒謊,你撒謊,你撒謊,你撒謊……”
陰冷憤怒的聲音,如同回聲跌宕響起。
“你別意氣用事——”我喊道。
然而,已經遲了。
嘴巴已經裂到耳邊的那顆頭顱,忽然砰地一下炸裂開來,像是被棍子敲碎的西瓜,紅的血液白的腦漿撲麵而來,濺了我一臉。
黏糊糊的,還是熱的。
這一爆,頓時把我驚得倉惶後退。
而後,就跌了個四腳朝天。
再然後,我就醒來了。
揉了揉磕在床頭櫃上有些暈乎乎的腦袋,我茫然看向了窗邊。
窗簾卷動,窗玻璃大開,夜風肆無忌憚地灌了進來。
現在是冬天,那個傻逼會在睡覺的時候開窗戶……所以,這窗戶肯定不是我開的。
既然不是我開的,那就說明那個夢……十之七八是真的。
換句話說,就是那個被碾死的熊孩子,準備去找他媽了……是讓她媽去死。因為,他覺得他媽媽不要他了。
一股子冷意自我後背竄起,直衝腦門。
造孽啊,真要是那熊孩子他媽被這熊孩子給嫩死了,我就是罪魁禍首。
雖然說大概沒人會知道這件事,可終究——
真他娘的令人惆悵。
想到這裏,我摸向了放在枕邊的手機。
一摸,摸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