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渺渺山,四下裏還安靜地不行,一小群山賊抬著一頂花轎,搖搖晃晃地走在山路上。
那花轎內是鳳冠霞帔的一個人影,絳紅色的婚服裹著,依舊看得清纖細小巧的身姿。鴛鴦戲水的蓋頭蓋著,更叫人心襟蕩漾。
不用懷疑,這並非姬彧,而是我。
坐在這上下顛簸的花轎裏,我的胃裏好似打翻了調味瓶,暈暈乎乎隻想吐。咬著手裏的帕子憤憤不平。
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實報竟來得這麼快。若不是姬彧那大身板根本塞不進這衣服,我哪兒用得著受這份罪。
悔不當初啊…
還在哀歎之間,就聽抬轎子的山賊碎嘴道:“誒我說,這姑娘女大十八變,可是這怎麼才幾天,我就覺著大王娶的這夫人變得好看些了?”
有人滿不在乎地回道:“新娘子嘛,打扮打扮自然是要好看一些的。”
“可我怎麼覺得跟變了張臉似的…”
還有人趣道:“喲,二虎,還學會偷看新娘子了,小心大哥剝了你的皮去,哈哈。”
“去去去就你話最多了!”
我在轎子裏聽得膽戰心驚的,索性這群小嘍嘍沒怎麼正眼見過孫丫頭,若是換了個知道熟臉的,估計當場就要穿幫了。
我這正念叨著姬彧怎麼還不出手,就聽外邊一陣忙亂。
“嗖嗖”兩聲箭響劃破寂靜的山林,釘在山賊前進的道路上。下一刻,我坐的轎子猛得就掉在了地上,顯然是抬轎子的人失了手。
我撩開簾幕一角,就見姬彧的暗衛化作山賊模樣,包抄了那幾個嘍嘍。那暗衛都是禁軍出身,穿的再邋遢也擋不住那種非同尋常的殺氣和魄力,方才露了兩手就叫這些沒見過世麵的人魂飛魄散的。
依著先前安排的,暗衛將那群山賊一頓好打,隨即趕了走,還放了話讓帶回去,說對麵山頭的姬大當家的也看上了這小娘子,此刻劫走拜堂去,若有不服,隨時恭候。
等那些山賊哭爹喊娘地跑遠了,我才歇了口氣從轎子裏出來。
“姬彧呢?”
暗衛跪下:“主子和其餘暗衛皆在對麵山上的土城裏。”
我揉了揉脖子,笑道:“他真要占山為王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走吧。”
“請公子上轎,屬下護送您上山。”
“不坐不坐誰愛坐誰坐,”我很嫌棄地把蓋頭扔在地上,“真是不懂那些女兒家都想坐花轎是什麼心情…分明就是受罪。”
暗衛麵無表情地傳話:“主子說了,回土城還需很長的路,若不演得像樣些,容易露餡。還有……”那暗衛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耳根紅了紅,“主子說……借著今日日子好…索性,索性把自家的喜事也辦了…既然公子喜服都穿上了…那就娶你過門…”
他說得聲音越來越低,我聽得臉色越來越差。好你個姬彧,算盤打得真響亮,什麼好事都叫你給占了。
“啪!”我一腳踹在轎子上,卻白白疼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