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睡了，睡得很香甜，與白日裏都市的繁華，變成了難得的靜謐。
男人手上夾著一支煙，靠著沙發，眼睛是眯著的，給黑夜的莊嚴增添了許些悲傷。他習慣了黑夜，總是在淩晨過後還一個瀏覽著一頁頁的各種人的空間，翻看別人的故事，看一些老朋友的相片，他不願孤獨。可是，如果心感到了累，他的胸膛就充斥著黑暗。他總是習慣把自己躲在黑夜裏，也許夜裏那個男人才是自己。
夜會變老嗎？黑夜用了什麼魔法，使十年前和眼前的夜無法區分出它的差異，極像端出一個個複製好的模樣。那就是男人的眼睛變老了。白天的陽光暖暖的，極讓人喜悅的。男人在以一個好的心情享受著這熱鬧都市的繁華景象。今夜他又去翻看了一些照片，他發現她們變了，臉上充滿了生活留下的印記，當年，他和她們都是那樣的年輕，她是他心中的最愛，他可以為了她一句話，從城市的一邊走到另一邊，麵對狂風暴雨，他也是那麼得毫不猶疑。
男人時常會想起那個女人，心裏就浮起海市蜃樓般的場景。男人悲傷時也會想起那個女人，他會幻想，陶醉在與那個女人之間虛構的夢中，多年來，男人一直在自己的心裏，為自己築建了一個她的領地。那是他的私密空間，男人不知道這是否屬於正常，又或者是自己病了。
有一天男人看見了現在生活中她的相片，她臉上掛滿了生活的痕跡，淩亂的頭發，發黃的膚色，他無法相信這是哪個他曾經深愛的人。
男人知道，她，還是青春時代愛戀的她。隻是年輪和自己貪婪的眼睛改變了這一切。歲月讓人無法繼續做夢，正因為歲月是個生動的故事。在八十歲老人的眼睛裏，歲月已經蒼老了，實際隻是感受在變。風華青春，在男人眼裏那時她是美麗的。可是男人自己也變了，變得成熟內斂，不會再見心動的姑娘就臉紅，不會再為了所謂的愛情奮不顧身。男人開始唏噓自己。
男人想起那句歌詞“相見不如懷念”，心便抽搐的疼。相片與記憶粉碎了他心中的美麗。把他拉入了現實。這個世界的女人原本都是美麗的。他的世界裏。女人如花，女人的世界當是四季璀璨。女人似水，女人的容顏當是冰晶玉潔。無情的時間消耗了生命的長度，帶走了華麗的表象。隻沉澱下生命的厚度，保留了旅途跋涉後的一份安寧和沉靜。
茶幾上的煙灰缸裏煙蒂已堆成小山，灰藍色煙霧帶了許些曖昧氣息，在男人的眼前緲繞泛濫著，直往他的心裏竄，在心底千回百轉，雲山霧罩的久久不願散去。
窗外有些淡淡的霧霾，快該下雨了吧。男人很渴望他的世界能來一場大雨，他想用雨水淹沒或者掩蓋心底的那片惆悵，那縷記憶。男人突然就想起了北島先生的一句話。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在一起，聽到的都是夢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