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秋在她的對麵烤著兩隻剛剛打來的野雞,不言不語,不冷不熱,也不去瞧一旁的白雪,仿佛根本沒有那個人一般。
天漸漸完全黑了下來,長秋始終沒有與她說過一句話,隻是冷淡淡地烤著肉,冷淡淡地將烤好的野雞交到白雪的手上。
這樣冷淡的長秋,白雪自然是對他說不出一句話來,她聽著火\"哧哧\"的燃燒聲,默默地看著他烤野雞,再默默地接過他遞交過來的野雞。
這是一個奇妙的夜晚,誰都沒有說一句話,兩個人甚至連目光的接觸都沒有過,仿佛是來自不同的地方偶然相遇的兩個陌生人,可是兩個人的心都是百味陳雜,心裏回味著那些相同的記憶。
夜更加深了,風從樹林裏一路吹來,帶著了樹葉簌簌的響身。白雪隻覺得一股冷意侵來,又禁打了個寒戰,本能地往火堆靠近些。
突然,一隻蒼白手遞了過來,那隻手裏拿著一件黑色的大披風。白雪微驚,順著那隻手瞧去,隻見長秋仍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堆火,右手用一支木棒撥著火,而左手正將那件披風遞給她,淡淡地道:“披上它,回到車上去。”
白雪心裏流過一絲暖意,正欲伸手出接過那件披風時,忽然看見一雙發光的眼睛藏在樹林裏,那雙眼睛正瞧著她,如幽靈一般,白雪嚇得叫出聲來,伸過去的手也在一瞬間縮了回來。
然後她驚恐地發現,樹林裏不隻藏了一雙眼睛,她的目光橫著掃了過去,一雙,兩雙,三雙……每一雙眼都閃著妖異的光芒。
她驚愕地發現他們已被那些眼睛包圍住了。
白雪嚇得花容失色,若不是長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便已差點摔進火堆裏。她指著那些眼睛對恐懼地對長秋道:“那!那裏!那裏……”
“我知道了。”長秋仍淡淡地道。
他扶起白雪,順手將手裏的黑色大披風為她披上,並帶著命令地口吻對她道:“回車裏去。”
白雪心中雖怕,但見長秋表情嚴肅,也不敢忤逆,隻要轉身向馬車走時,那些眼睛忽然向他們靠近,火光熠熠,將那些眼睛的照了出來。
是狼群!饑餓的狼群!
白雪從來沒有見過狼,也不知道狼是一種凶猛的動物。但當她瞧見它們的狠毒的眼,尖銳的牙時,她本能地生出一種恐懼來。那一雙雙狠毒的眼直直地落在他們身上,仿佛下一刻便要撲上來用它們鋒利的牙咬破他們的咽喉,她已嚇呆在了那裏,哪裏還走得動。
狼群將他們包圍起來,並慢慢地將包圍圈縮小。
長秋的劍已拔了出來,在火光照映下,閃著幽冷的紅光。
他並沒有出劍,而是對身邊已嚇傻了的白雪沉聲道:“快回車上去!”
白雪聽見了長秋的聲音,卻並沒有動,更沒有回到車上去,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哪裏還敢動分毫?
就在這時,靠得最近的那隻狼忽然撲了上來,像一個突然借著極大的彈性彈起來的球般,凶猛而敏捷,緊接著第二匹,第三匹……
白雪的心在極速地跳著,見它們撲了上來,嚇著兩腿發軟,想逃開,可腿卻像是被釘住了般,怎麼也動不了。
劍劃破空氣的聲音驟然響起,白雪感覺自己被人用力一拉,順力向後一跌,正好躲開了迎麵撲來的兩個狼,同時劍光一閃,霎時間兩隻狼同時被削退了出來。很快地,那隻有力地手又扶著她不穩地身體,劍像是長了眼睛般,又平削過去,將左麵撲來的狼的咽喉削斷。
劍舞如飛龍,劍鋒斬入肉裏的聲音與劍劃破空氣的聲音交替著響起。並沒有多久,剛才還是凶猛咆哮的狼群全都安靜了下來。剛才還是前赴後繼的狼再也沒有撲來。
白雪睜圓了眼看著滿地的狼的屍體。又看了看長秋。
長秋的劍隻有劍鋒上留有一絲血。無論是殺人還是殺狼,他的劍上從來不會鮮血淋漓。他的劍很快,快到還來不及出血劍已收了回來。
他現在正在用一塊黑色的布將劍上的血擦淨,再慢慢地將劍插回鞘裏。然後抬頭看向白雪。白雪正看著他的劍,她臉上裏全是恐懼之色,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掩映,他覺得她的眼裏也變成了紅色,仿佛她所看到的不是劍,而是血,鮮紅的血。
“你害怕是不是?”長秋看著她,忽然問道。
白雪仍在看著他的劍。
她見過夜雨的彎刀,也見過夜雨用那柄彎刀殺人,但她卻不怕夜雨的彎刀。隻有長秋的劍,像是一魔咒一般,每當她看到那柄劍時便會害怕,便會想起那一天他的劍要刺進自己胸口的時刻。
火在燃燒著,滿地的死狼靜靜地躺在地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