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看日出,傍晚看日落,晚上看星星的日子,白雪和長秋都做到了。
可是日子每向前推進一天,白雪臉上的憂色就更濃一分。
她大概是知道了些什麼吧。有時候長秋這樣懷疑。
一個月過去了,那些種在院子裏的種子仍然沒有長出來。白雪急了,難道這種子真的會如長秋所言,一輩子都長不出來了嗎?
身旁的小婒看出了白雪臉上焦急的神色,寬慰道:“夫人,您不必著急,很多種子都是過了很久才會長出來的,更何況這天氣越來越涼,種子長不出來是正常的。”
“可是……”白雪一臉憂慮地看著這片終於都沒有冒出新芽的土地,憂道,“我想讓長秋看到這些種子發芽,開花……”
等到第二個月後,種子仍然沒有長出來。
難道這種子真的會一輩子都發不了芽嗎?
這一天,種子仍沒有長出來,白雪瞧著這片土地,眼裏也開始湧出一陣陣地酸疼,淚水也很快就布滿了她那張美麗的臉龐,大顆大顆的淚珠沿著她的麵頰滑落下來,沒入了那塊埋藏著種子的土地裏。
小婒見白雪突然哭了,一時之間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想要接過白雪手裏的瓢,並安慰道:“夫人,你不要傷心,這種子也許明天就會長出來……”
白雪不理她,隻是有些固執地拿著小瓢小心地給那些種子澆水,淚水混著晶瑩的水線落入了土裏。小婒一麵安慰著白雪,一麵又困惑不已,為什麼種子沒有長出來,夫人會這樣傷心呢?
待白雪流著淚澆完了那些種子後,長秋也剛好回來,剛好走進了他們的院子,剛好瞧見滿臉淚痕的白雪,他又是驚訝又是擔心,忙快步走向白雪,道:“怎麼了?小雪?”
白雪一看到長秋,心裏更加傷心,將那小巧可愛的瓢往旁邊一扔,人便撲入了長秋寬厚的懷抱裏,邊哭邊說道:“長秋,為什麼種子還沒有長出來?難道它真的長不出來了嗎?”
長秋擁著白雪,大概猜測到了原由,便柔聲安慰道:“小傻瓜,也許種子明天就長出來了呢?不要著急,它總會長出來的。”
那小婒見了這情麵,自覺地拾起地上的小瓢退開了,將這片靜謐的地方留給了他們。
長秋仍在安慰白雪,他以前並不會去安慰別人,更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一個人,可是不知道怎麼的,現在的他已很會安慰白雪,也習慣安慰她了。
“可是,我想要你看到它們發芽,看著它們長大。”白雪在他懷裏抽泣著說道。
長秋的身子一僵,不由地低下頭看著懷裏仍在哭泣的白雪,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夕陽如火,遍地金輝。
清澈的小河邊上,長秋坐在一塊幹淨的岩石上,白雪安靜地坐在他的身邊。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他們一起看過很多次的夕陽了,隻有這一次,白雪感覺空氣裏有些壓抑的味道。
因為長秋問了她一句話。
“小雪,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她不知道長秋指的是哪方麵,更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他的話。所以她選擇了沉默,這無疑是最心虛的表達方式。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宇文浩對夜雨說的話。
那天晚上她本來是去散散心的,可是碰巧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碰巧知道了長秋隻有三個月的生命的事實。她知道長秋愛自己,卻沒有想到長秋對自己的愛竟然會那樣深刻,所以她也想用自己的愛來回報長秋。
已過了兩個月了,長秋隻剩下短短的一個月的性命了。
想到這裏,她的眼眶又開始紅了起來。
長秋凝視著她,逼問道:“你知道了什麼?”
白雪不語。
長秋目光炯炯,似乎一定要白雪說出心中的那個秘密。
淚水從白雪的眼睛裏滴落下來,白雪咬著嘴唇,終於將那天她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長秋,長秋聽著白雪的話,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樣,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白雪似擔憂地道:“長秋,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長秋搖了搖頭。
白雪惶恐不安地投入長秋地懷裏,緊緊環抱住他,像是害怕他會突然消失一樣,帶著濃濃的哭音問道:“長秋,你,你真的會死嗎?”
“每個人都會死的。”長秋淡淡地說道,目光跨過河水,落在遠方那輪豔麗的夕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