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最近跟建州女真幾度兵戎相見,但他這次回城也隻帶了梵火、枚魌、以及四名身穿便裝的護衛,並非托大,而是根本沒想到有人敢在他的封地內設伏襲擊!
當下察覺,趕緊勒住馬匹,驚怒交加的喝道:“什麼人?給我滾出來!”
梵火和枚魌也若有所感,第一時間將氣勢放了出去。而鮑文州、徐帆、孫大虎、龔錦超四個親兵,修為不及他們,靈覺也差了一些,但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聽到龍煜天的怒喝後立刻縱馬上前,幹淨利落的抽出兵器,將他護住。
就在這時,十數條身影從林中撲出,不聲不響直接發動殺招,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戴著冰冷的金屬麵具……
杭州府治下的富陽縣是典型的江南山水之鄉,風景秀麗、曆史悠久,據說三國時期的孫吳一脈便誕生於此。
不同於遼東的冰封雪飄,此時富春江已經“風煙俱淨,天山共色,水皆縹碧,千丈見底”。
江風還是有一點涼,周三爺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獨自坐到小船頭,哼著曲兒,煮一壺又甜又暖的酒釀,悠哉,樂哉,快活似神仙。
“咦?那是什麼?”無意間抬頭,他突然發現江岸上好像躺了一個人,“哪有人在這個時節露宿野外啊?不怕生病?哎呀!該不會是暈倒了吧?過去看看好了。”
找一個方便栓繩子的地方將船停好,周三爺連跑帶顛的來到近處,這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的確是個人,而且是個女人,而且、而且是個很美的女人。圓潤的臉蛋粉雕玉琢,長長的睫毛彎成一個流暢的弧線,小巧的鼻頭上掛了點點水珠,朱唇欲滴,秀頸無暇……周三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雖然論年紀好像比自己的孫女還小,但依然隱隱牽動了一下他的心頭。
但是,這女子緊閉雙眼,直挺挺的躺著,翠綠色的衣服上浸滿了觸目驚心的鮮血,更像一具美麗女屍!
很突兀的一陣陰風吹過,周三爺不由打了個寒戰,頭腦卻清醒了幾分。他勉強定下心神,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
“還活著。可是……這麼多血,一定傷得很重,該怎麼辦啊?”急得團團亂轉,但無論如何也不敢解開人家的衣服查看傷口,就連想一下都覺得是種罪惡,盡管他是好意,“對了,背回家,讓老太婆看看吧。”
於是,周三爺匆匆背起女子準備上船,卻發現小船順著水流飄走了——剛才情急之下居然沒把繩子栓牢!欲哭無淚,他隻能一邊臭罵自己一邊扯開步子往家裏趕。
好在周三爺老當益壯,自家房屋距這裏也不算太遠,不大一會兒就到了,但跑得太過賣力,還是累了個氣喘籲籲。
老伴兒打開房門,見他背了個女人回來,已經鬆垮的老臉頓時更跨下幾分:“老不休,我說你今天怎麼剛出門就回來了,原來撿了個女娃子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周三爺脖子一歪,沒好氣兒的喝到,“沒看人家傷得重嗎?我還能見死不救?”
老伴這才發現女子的衣裳滿是血跡,愣了一下,然後急道:“哎呀,這是怎麼回事?你殺人了?”
“去!你才殺人了呢。”周三爺一聽好懸沒背過氣去,手忙腳亂的把女子放到床上,“我在江邊碰見的,還活著,你趕緊看看她是哪兒傷了?”
“那就送進縣城去啊,帶回來有什麼用?咱倆又不是郎中!”
“這不沒時間了嘛,我的船丟了。她一身是血,不先給止住的話哪能撐得到縣城啊?別廢話了,你先看看,我去找兒子的金瘡藥。”
“哼,就你好心。”老伴十分不滿的嘀咕了一句,隨即又突然反應過來,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什麼?你把船丟了?!扔條船換個姑娘回來?人家都能當你孫女的孫女了!老不休!老流氓!敗家老東西!”
“……”
周三爺揉了揉差點被震聾的耳朵,從隔壁房間翻出金瘡藥,又打了盆熱水,扔進去一條毛巾,敲了敲臥室的門。
老伴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伸手接過,然後“嘭”的一聲把門關上。
與此同時,在周三爺發現女子的地方,出現了一輛馬車和三匹駿馬,馬上的人全部身穿儒衫。其中一個高壯魁梧的中年男子跳下來,仔細檢查了地麵上的痕跡,然後看了看周三爺留下的腳印,一行人立刻順著它們追去。
而河的對岸,六名勁裝青年從樹林中閃出,靜靜觀察儒衫人的行動,隨後又隱退回去,隻留下一句充滿遺憾的歎息:“來晚了,咱們不可能在端木鷹魂的手底下抓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