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折磨(1 / 1)

吃過早飯,廚房便空蕩蕩的了,錦城百無聊奈地坐在門前,孤身一人望著天空雲舒雲卷,恣意繾綣。

他想起在山上的時光,和小墩子一起打獵、聽師父嘮叨,過著無憂無慮的清閑日子,春挖野菜、夏采蟲草、秋摘果子、冬狩雪鹿,各有各的樂趣,如今身在府中,活重體累倒也無妨,隻是無巧不成書,偏惹上了府上千金,隻怕今後要吃許多苦頭。

“喲,活都幹完了呀?”

錦城一下回過神兒,隻見清兒那丫頭跟在聆雪前麵,兩人板著張臉疾步走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那丫頭沒好氣道:“咱們越府可不養閑人,要是找不到活兒做,我來安排!”

錦城站了起來,從容不驚地拍了拍身上的土塵,心不在焉甩了一句:“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你…你…”清兒氣得跺腳,好歹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鬟,按道理包子石頭都得叫我一聲姐姐,你一個劈柴的夥夫竟如此輕浮。於是附到聆雪旁邊嬌聲嬌氣地道:“小姐,你看她……”

聆雪杏眼圓睜,心裏愈發生氣,指著錦城,厲聲道:“你,今天給我去西府井打五十桶水,否則就別想吃飯!”

錦城咬牙切齒:“喂喂喂!不帶這樣欺負人的,五十桶,別說吃飯,覺都甭想睡了,挑那麼多水幹嘛?而且為什麼非得去府外的西府井?後院不是就有一口嗎!”

清兒上前辯道:“後院澆那些花草不要水呀!洗衣做飯不用水呀!小姐就喜歡西府井的水,你管的著嗎?”說罷,兩手叉在腰間,眼睛直勾勾地嗔揪著。

錦城杵著不動,心裏壓著火氣,自知兩人原諒自己是假,伺機報複才是本意,打水澆花托詞而已。

聆雪上前了幾步,神色自若:“你若是不想去也行,明日便可自行離開越府,不過,工契上白紙黑字,未做滿一個月,可是要賠十倍月錢的!”

錦城怔了一下,沒想到中了這兩丫頭的道,若是去便是合了他意苦了自己,若不去也無後路,在人屋簷下隻能認了。於是錦城二話不說,瞥了一眼兩人,進廚房裏拿了根擔子,兩端掛著個空木桶,滿臉不悅地往外麵去了。

望著錦城的背影,兩人自是喜形於色,清兒揚眉道:“可算教訓了這淫賊,不能便宜他了!”

聆雪點了點頭,隨後神色又凝重起來,愁眉不展,心裏想著那幅風荷畫,過幾日便是爹爹的壽辰,那畫是自己熬了幾天的心血之作,如今一下子全毀了,若是重畫怕是時間趕不上,一時間毫無頭緒。

過了良久,天色暗淡下來。從大府前門到後院的地上斷斷續續地連著一條水跡,錦城滿頭大汗挑著一擔水一搖一晃地走進來,嘴裏還有氣無力數著“第…二十八桶”,那些個下人也是看得新奇,都以為挨了罰,在底下竊竊私議。恰好包子石頭買菜回來碰見,一問才知是小姐的意思,便沒敢阻攔。

等挑到後院時已疲憊不堪,一把扔下擔子躺在地上歇息,嘴裏喘著粗氣,衣服也濕透了,不知是汗還是水。此時,碰巧聆雪清兒兩人過來“看戲”,清兒手中還拿著盤瓜果,聆雪爬到假山之上,一邊吃著果子一邊故意作梗:“好累呀!好重呀!我要躺一會兒!”,笑音未末,錦城一下跳了起來,若無其事地將水騰入大缸之中,然後掛著兩隻空桶,一搖一擺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小姐,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過了?”清兒見方才錦城累成一灘,不禁生出惻隱之心。

“是有一點兒…”

聆雪轉念一想,覺得確是有些過了,此人麵相並非惡貫滿盈之徒,當日也並未對自己下手,如今機緣巧合成了我府中人,倒也天意。便對清兒吩咐:“清兒,他待會回來你告訴他,若是他能想辦法補償那幅畫,我便既往不咎了,否則就別想過安穩日子!”

說罷,便先回了瓊香苑。

又過良久,錦城才擔著水回來,表情甚是吃力,衣服破了一塊,像是摔的,細看之下,額頭上還紅腫了一塊,桶裏的水也被蕩掉了一半。

清兒走來將小姐的話說給了錦城,錦城一聽,將信將疑地望著清兒,琢磨其中又有什麼伎倆,管他呢奉陪到底!於是扔下水桶,顯得無比從容,手扶著腰,一瘸一拐地回了房。

時光流轉,轉眼萬籟俱寂。

此時屋外忽然下起了雨,草葉沙沙作響,燈火搖晃不停,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立在錦城門外,鬼神莫測。錦城睡得死沉,許是勞累過度,並未警覺半分,片刻功夫,那身影便不見了。

清晨時分,雨已停了,一切潔淨如洗,地上雨跡未幹,錦城穿好衣服出了門見地上濕漉漉的,才知下過了雨,昨晚酣睡淋漓,並未察覺。他揉了揉眼,神色頹然,身上酸痛未消。愣了良久,耳邊傳來一聲尖銳的雞鳴,才往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