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正廳,堂下正鍾琴奏鳴,眾賓已是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了好一陣子,席間言語歡暢其樂融融,錦城沒見過官富雲集的場麵,笑吟吟地匿在門外,眼睛直往裏麵窺。
此時,堂上走下來個容光煥發的中年男子,手中握著杯酒,一身繡金錦袍流光溢彩,眉宇之間沉穩莊重,舉手投足盡顯華貴。
“承蒙在座諸位關照,我越某才有今日,這一杯我敬大家!”說罷,將酒一飲而盡,整個人精神抖擻麵色暢達。
“越老板為人大氣、重信重義,我們這些小老板今後還得靠您呐,該咱們敬您才是!”幾個大腹便便的男子舉酒道:“祝越老板生意蒸蒸日上!”
錦城一聽叫越老板,眼唰一下亮了,來了些許時日還未見過越老爺真容,想來也是晉安的顯赫人物,趁今兒見了指不定能沾沾福氣。於是,躡手躡腳地附在門邊,做賊似的佝僂著身子。
又聽越老爺朗聲道:“越府能有今日,全仰仗諸位的信任與支持,越某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眾望,經營好錢莊造福晉安一方!”
“好!咱們一起敬越老板一杯!”眾人一同舉杯之餘,越蘇延從旁邊丫鬟手中接過呈盤,掀開蓋布,走上前去畢恭畢敬地躬了個身,正色道:“爹,這對青陽玉是延兒尋了數月求來的,希望爹能喜歡!”
“哦——”越千雄喜上眉梢,拿起玉墜,隻見此玉正是皎潔無暇,周身通透溫潤,確是上品玉石磨礪而成,有賓客更是喜異萬分,認出了其中手藝,口中盡是溢美之詞:“哎呀青陽玉!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呀,其璞石需常年經受流水衝刷,直至露出石心,再由技藝精湛的玉石匠打磨,渾然天成精妙絕倫呀,今日一見真是大飽眼福!”
越千雄聽了這番說辭,自然喜形於色,拿在手上炯炯有神地觀摩,書房之中雖也藏了諸多玉石,卻不曾見過有此般淳樸,又轉過身來眉歡眼笑地拍了一下蘇延肩背:“延兒有心了,爹很喜歡!”
此時,一個體態壯碩的男子也呈上賀禮,呈盤中是一壇酒,眾人一見,立馬起了興致,送禮之人正是晉安有名的酒坊——雲中客的掌櫃陶功權,此酒坊所釀之酒,透徹清冽馥鬱醇香,細膩綿長回味無窮,當真如天賜禦品。那掌櫃客氣地拱手道:“百年陳釀,桑落醍醐,世上隻此一壇,越老板可要物盡其用呐!”
越千雄忙接過呈盤,將那小壇酒托在手心,鼻翼靠近封塞輕輕吸了一下,一臉的陶醉之態,又心悅氣和地點點頭:“陶兄真是太客氣了,百年陳釀可是難得的佳品呀,你真舍得送我?”
陶掌櫃笑了一下,挺著身子上前道:“越兄這話就見外了,我酒坊能有今日全仰仗越兄當日慷慨解囊資助,一壇小小的酒,不成敬意,還望莫要嫌棄才是!”
錦城在外聽得眼饞了,眼珠子一動不動盯在那酒上,嗓子裏咕嚕了幾下口水,而宮月卻嫻靜地坐在石階之上,蹙眉思忖著什麼,冰清玉潔的臉上掠過一絲悲戚。
又聽越千雄喜道:“好!既然隻此一壇,倒不如大家一起來享用如此臻品,嚐嚐這百年陳釀是何滋味兒!”
眾人一陣暢呼,於是越千雄揭開了木塞,頓時一陣酒香撲鼻而至,醉人心脾,正在此時,聆雪帶著包子石頭二人呈著菜肴從一旁走了進來,一身拖地雲水裙清絕脫俗,行步間瑰姿豔逸,一臉笑盈盈道:“光有好酒哪行?聆雪特意做了幾道菜給爹爹下酒,當做禮物!”
“哦?”越千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的光,原來前些日子說的驚喜便是這幾道菜品,真是出人意料了,眾賓客也是一頭霧水,琢磨不透這菜肴有何特別之處,竟能配這百年陳釀。
聆雪將菜一一放置桌上,麵向眾人輕啟櫻唇徐徐道來:“這八道菜可是用了燒、燉、煲、炒、烤、炸、煮、蒸八種不同手藝,分別是福喜燒豆腐、壽長八寶鴨、鯰魚黑豆湯、高筍炒肉絲、笑口芝麻酥、口味芙蓉蝦、長壽龍須麵、開心四喜丸,各取首字,祝爹爹‘福壽年高、笑口常開’!”
越千雄聽罷,神色如沐春風,取名便如此講究,這菜倒是令人頗有幾分興趣,旋即意味深長地撫掌稱讚:“好!這是爹收到過最好的禮物了!”
那掌櫃湊近桌子嗅了嗅,樂滋滋地開了口:“越小姐真是秀外慧中,不僅通琴棋懂書畫,還做得一手好菜!”又轉身向越老爺,“諂媚”般地眯了下眼:“若是將來誰娶了令愛那可真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聆雪臉上染了一朵紅暈,站在一旁低眉拈帶,輕輕跺了下腳,撅嘴道:“陶伯,你又取笑聆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