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廚房之後,隻見鍋碗瓢盆放得零散不成章,灶台上狼藉不堪,地上還淌著打翻的水,也不見劉師傅人影兒,錦城心中又急又氣,先是在酒樓倒了黴頭回來又受了那‘木頭人’的氣,還得餓著肚子來收拾這殘局,真是命途多舛。
宮月先開了口:“我來幫你收拾收拾,你隻管做好了!”
錦城一臉不悅地揭開鍋,舀出殘羹,倒了大瓢清水洗了好一陣才算完事,一邊擦手一邊問:“說吧,想吃什麼?”
“紅棗燉雪梨,”宮月脫口而出,眼波一轉,細眉微跳,數著指頭:“還有燕窩薏米粥、茯苓糕、燴三鮮...”
“停!”錦城一下子打斷,兩手靠在灶台上,苦著臉道:“姑娘真是好胃口呀!我們平日裏吃得是包子饅頭,你吃這些…”
“怎麼?想反悔啊?本姑娘可是救了你的命呢!吃你幾道菜不算過分吧!”
“不過分,小爺又不差錢,大不了從月錢裏扣唄!”說話時理直氣壯,可心裏卻是底氣不足,額上暗暗滲著冷汗:這一頓我可得劈半個月柴才換得來呀!
言至於此,又忙活起來。先是剝蝦剔線,再是卸蟹去殼,接著洗貝取肉,動作利索沉穩,頗有幾分練家子的意思。
一切準備就緒,恰好聆雪進了來,滿心歡喜瞧著錦城,薄唇淺揚:“謝謝你呀錦城,今日那幾道菜爹爹可是讚不絕口呢!”
“真的?”錦城撓撓頭,打起了興致,能得到越老爺賞識,自己以後便也能揚眉吐氣了,又勾起嘴角故意咳了一聲,腦袋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可別忘了給我漲月錢。”
聆雪翻了個白眼,從腰間解下錢袋,掏了三兩銀子,攤給錦城:“給你,免得整天在我耳邊嘮叨!”
錦城收了錢,心滿意足做菜去了,聆雪又拉來宮月,綻出一抹嬌媚的笑:“月姐姐,我已經讓管家給你安排好了房間,你就在我家好好玩些日子,反正我平時裏也無聊,也好找個說話的伴。”
宮月點了點頭,心想有個棲身之所總比流落街頭的好,隨即粲粲而笑:“妹妹也還沒吃過吧,錦城正在做吃的,不妨留下來一起吃?”
“沒水了!”錦城對外喊了一聲,站在木桶旁揮動幾下空瓢,目光聚在書桃身上:“外麵劈柴那個,沒水啦!”
書桃巋然不動,錦城又扯大嗓門喊了幾聲,他才驀地反應過來,一個恍神兒劈了個空。
聆雪循眼望去,見了書桃,臉色立馬變了,嘴角的旖旎月牙似被罩了層薄暈,隻覺得他有些眼熟,卻又記不起道不明,腦中依稀浮現一副朦朧縹緲的場景:一個大雪紛揚的情境...幾個頭戴幕籬的女子...一個身著錦羽華絨的男子。除此之外,俱是模糊迷離。
“這位是…?”
錦城走了過來,沒好氣道:“他叫書桃,和我一起打水劈柴的!”
書桃起身向聆雪行了個禮,麵色依舊肅若寒星,又抬眼直勾勾地望了望錦城。
聆雪回過神來,定睛一瞧:真是生了副好皮囊,眉長入鬢五官分明,星目深邃出塵不染,隻是麵色並不活躍,深沉得令人傾慕而又遠之。聆雪轉向錦城低聲問:“他怎麼看上去好像不高興啊?”
錦城沒有好臉色,聳聳肩:“我哪知道!興許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書桃在門口提來水桶,也不多說話,拿起水瓢出了門,錦城衝他背影咧了咧嘴,做了個口型:滾。
“月姐姐,你家在哪呀?”聆雪滿心好奇,覺得她是自己見過最厲害的女子,不僅樣貌好,還一身俠肝義膽。
宮月坐下來,斂了月貌花容,一邊揉按腿一邊道來:“我家在鄞州一個小鎮上,也算得上大戶人家吧,上個月家裏給我安排了比武招親,偷偷作梗讓鎮上的惡霸公子取勝了,說什麼門當戶對,明明就是想利用我去巴結官老爺,我氣不過,就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