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睡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初見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午後。

“醒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頭頂右上方響起。

初見轉過頭,不免驚了一下。

“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對方反問。

“你們全家都那麼討厭我,尤其是你媽咪。”初見一想到那個女人,連心肺都糾結到一起的恨。

宮城淺不經意地笑著,並不回答。

良久的沉默以後,初見起身,“我要走了,謝謝你。”

“你去哪裏?”

“這是哪裏?”

“我的房間。”

不禁冷笑:“你膽子也夠大的,也不怕你爸爸怪罪於你,我可不敢再待下去了……從來連客廳都不讓我進的,現在也是,我怕克了你們的平安。”

“我不怕啊,聽他們胡說。”宮城淺始終微笑著看她,包括她額頭上那塊醜陋的疤,他卻越看越是可愛,像是故意倔強地醜陋著,偏偏不肯給她美麗一般。

“算了。”初見此刻早已無力,雖然感謝他,但是她知道,她始終不會再屬於這個家了。

走到窗前,向外麵望去,說實話,她有一些後悔,剛才不該對宮城殷少那樣說話的,本來,他們就不打算把她嫁過去,這一鬧,更不可能了吧……

不過,她也無所謂了,小歐都那個樣子了,她嫁過去還有什麼意義呢?

天涯海角,不如帶著小歐離開這個家,兩個人去生活吧。

摸了摸額頭上的疤,心裏還是難過的,她想起那個男人,溫熱的氣息癢癢地吹在她的臉上,他說:“你很美好,如果可以,我希望娶你。”

他不嫌棄她的疤,盡管,他是在黑暗中與她進行的那場曖昧,她依然覺得,他不抵觸她的醜陋。

他是第一個對她說美好的人。

窗外是豪華別墅的噴泉和假山,水麵上有朦朧的霧氣,將湖水籠罩,湖麵上有被秋風吹黃的落葉。

就像她的生命。一如浮萍,孤苦無依。有家卻不能歸,有親人,卻不如那些遙遠的陌生人。

透明的落地窗照射出自己的輪廓,如一具枯黃的肉身,沒有喜怒哀樂,也不再有感情。

轉身,看到宮城淺涼薄的表情中有些許的動容,不禁綻放了一個淒楚的笑容。

她的臉,她的疤,永遠都隻能是這一副樣子了吧?

這一刻,以至於她之前生命的每一個時刻,她都從來沒有想過,後來的她,會變得璀璨奪目,成為萬重矚目、遙不可及的明星,閃耀著萬丈光芒。

這時,宮城淺的電話響起。

他接起來隻說了一句話:“爸爸,噢,好的,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他說:“爸爸叫我們過去。”

“他還沒打夠我麼?”

宮城淺輕笑:“或許,他知道自己剛才過於衝動了,和你認錯呢?”

“你覺得……可能嗎?與其見他,不如去見小歐阿姨最後一麵。”

“回來再去見小歐吧,現在先跟我過去見爸爸。”還沒說完,宮城淺便拉著她的手匆匆走了出去。